梦之魇(十)（1/2）

梦之魇(十)

徐沉蕊瘫倒在地，目光愤恨地看着那些人，她觉得自己成了如今这个惨状，他们都有责任，他们都有错！

众人将高钧天拉了起来，高钧天满脸的泥泞，已经没有了呼吸。

众人沉默着将一块白布盖在了高钧天身上。

帘栊没有往这里看哪怕一眼：“徐沉蕊，你可知错……”

帘栊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沉蕊打断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错？你有什么资格！？你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喜欢你，爱你，就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把你想要都放在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作为天上的神仙却和妖物沆瀣一气，欺罔百姓。”帘栊语气依旧冷冷的。

“我有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他是妖怪，就有错吗？我们不过是想开平盛世，创造一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和谐世界，这又有什么错？还欺罔百姓？我乐善好施，还出钱出力，为他们修葺房屋，给他们食物，帮助他们寻求公平正义，这难道有错吗！？”

“你们想要创造的世界，太过理想化，是不可能实现的……”帘栊面无表情。

“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实现？都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徐沉蕊头顶上像是有一团火在剧烈燃烧，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她的心脏也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们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坐在高台之上批判她，说她这做的这不对，那不对，那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帘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妖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帘栊话锋一转：“而欺罔百姓，你心里头更应有数，房子是你故意砸破，然后帮百姓们修的，你将上面发放的赈灾粮食克扣下来，然后美名其曰是那些官员贪污了，然后由你来给他们分发食物，你享受着他们感激的目光，你想，这次终于有人看见自己了？不会再一直看着百霞秋了吧？还有你所谓的帮他们寻求公平公正……”

“闭嘴！！！”徐沉蕊抱着头嘶吼道，“闭嘴，闭嘴，闭嘴！！！”

这时，天帝从后方走了出来，面容威严：“徐沉蕊。”

徐沉蕊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天帝没有管她有没有听见，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你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徐沉蕊的动作停住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瘦瘦的，小小的，但你那瘦小的身躯却蕴含着无限的力量，世界不爱你，但你却爱世界，你背上那小小的包裹就是你拥有的所有。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那坚定的神色和语气，你说，你要让所有人都有饭吃，都有衣穿，都有屋住……”

“闭嘴啊……”徐沉蕊声音弱了下去，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在不停地思考，我让你做神仙的这件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知道你心里的矛盾点，你觉得你兢兢业业地做事，但是我却批评你，而帘栊做同样的事，却很少批评她，就连惩罚也是极小的，是吗？”

“是。”徐沉蕊跪倒在地。

“你觉得你做了那么多事，可所有人都只把目光看向帘栊，是吗？”

“是。”徐沉蕊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帘栊……也是百霞秋，静静地看着跪倒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身体里的徐沉蕊。

“但徐沉蕊，其实不是这样的。”天帝叹了一口气。

“你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的出发点是极好的，但是我们作为神仙，万物众生的所有欲望，我们并不是都要满足的，我们要稳全大局，所以我们应该要有所选择地去满足他们的欲望，而不是无休止的，不去选择地满足他们的欲望。”

徐沉蕊缓慢地擡起了头。

“就像有一次，天地大旱，但因为这是人类命定轨迹中必须遭遇的，我们无法插手，天道也在看着，如果我们插手了，我们的神格会被剥夺，我们也不是怕神格会被剥夺，而是怕我们能做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如果我们都这样去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天道就会剥夺所有神仙的神格，然后由他来掌管天地间的所有事情。”

“神仙是在凡间里选来的，是人，所以神仙还依稀保留着做人的一些情感，虽然不多，但足够用了。但天道却只是天道，他没有人类的情感，他只有用经验的算法来算出这个灾难到底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但这种算法并不精确，那么天地间就会陷入混乱，灾难或许就会无休止，无间断地发生，这个世界也就离毁灭不远了。”

“因为有灾难，天地万物才会有进步，这句话半对半不对，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们只能待在天上，无能为力，帘栊因为看不下去了，以神身下了凡间，为他们招来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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