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欲燃(22)(1/2)
榴花欲燃(22)
“我从未离开她身侧这么久,可惜我还未完成她的嘱托,不然此时已然陪伴在她左右。”
云鬟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又咽下喉间的血腥味,自嘲般轻笑一声:“仙师,我并没有资格请求您什么,但世子他一直都身不由己,因我们的私欲,被裹挟其中,神智或也受了小郡主影响,若世子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还请仙师……能稍加看护他一二。”
想起绿珠,谯安不愿许下违心的承诺,她操纵着侍剑沉默片刻后,才沉言道:“无可挽回的大错。”
“这就是你带着寻路堂诸人躲入璩山的缘由?司马恕想做什么?”侍剑语气如寒霜般凛冽。
云鬟如今已是将死之人,并未慑于侍剑的骇人气势,只是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
“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续命之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可笑我还自以为在为夫人分忧。”云鬟望向窗外,目光悠远,似是又见魏绛雪昔日音容笑貌般,她勾起嘴角,露出即怀念又略带苦涩的笑容。
“因我之故,许多无辜稚童枉死长宁观,夫人在得知一切后,并没有责怪我,她要我保护好剩下的孩子,要我带他们去璩山藏起来,等到仙师您的到来,等到诸事皆毕,等到湘州再也没有危险……等到那时,她才允许我回到她的身边。”
“可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云鬟将往事述说于侍剑后,整个人似乎都释然了,语气平淡中带着几分孤决,她侧身,从她身后矮塌旁的柜箱里,拿出了一个漆红木匣子。
侍剑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见她轻缓且珍重地打开了这个明显上了年头的匣子。
匣子里铺着一层白鹅绒,其上躺着一条流光皎皎、熠熠生辉的珍珠手钏。
“跃金珠?”侍剑愣了愣。
云鬟点点头,将匣子递给侍剑,轻声解释道:“这是当初永寿公主赠予夫人的手钏,在司马征带着夫人仓皇出逃的那夜遗落在皇宫,后来又随世子来到湘州。”
谯安心念一动,接过匣子的同时,对手钏甩出一个鉴定术:
“一条沾满阴气的手钏。”
谯安倏忽想起司马恕或者说司马嘉袭杀绿珠后,从绿珠身上掉下的那块铜镜。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这道电光火石般闪过的念头与她有什么用处。
“或许这条手钏对您会有所帮助。”
帮助?谯安有些不明所以,她眉头微蹙,想要将手钏从匣子里拿出仔细看看,却在手指触碰到手钏的一瞬间不自觉放大双眼,瞳孔微缩。
她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啜泣声。
然后便是许多光怪陆离、画影斑驳的场景倏忽而过,快到谯安无法捕捉到任何有效信息。
直到这些场景尽数如水面碎影般荡漾逝去,谯安才看清了最后的画面。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赤脚蜷缩在宫室角落,她垂首靠在双膝间,烛影斑驳摇晃,将女人身形映照的单薄易碎。
她手里紧紧攥着跃金珠手钏,双手间隐约可见斑斑血迹,神情恍惚地呢喃细语。
谯安凝神仔细分辨,终于依靠女人唇间轻微而动的口型中,知晓了她在说什么。
“……榴花,我好想你。”
谯安呼吸一窒,猛然从幻境中惊醒。
榴花?凭借这个称呼,谯安立即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受尽折辱的女人可能是谁。
永寿公主司马如月。
按下心中涌动的思绪,侍剑放轻了呼吸与声量:“永寿公主最后……”
云鬟没料到侍剑会问起永寿公主,她默了默,垂眸轻声回道:“夫人离开洛阳后不久,永寿公主便病逝了……但这个消息是在三年后才传到湘州,夫人连公主葬在何处都不知道。”
谯安闻言沉默,她观云鬟的模样,恐怕魏绛雪他们都明白,永寿公主绝非病逝。
“仙师,待您不需要手钏之时,还请将这此物葬于夫人墓中,这是夫人的遗愿。”云鬟看着侍剑手中的跃金珠手钏,目光愈加柔和。
谯安点头应下,她想到永寿公主这位同顾长亭一般率真烂漫的女孩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凋零于深宫禁庭之内,胸膛莫名沉闷许多。
魏绛雪初见顾长亭,是否会想起当初在暗沉天色中,踩着薄雪朝她飞奔而来的如月?
心中轻叹一声,谯安不敢再想,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司马恕的下落。
司马恕受阴气侵染多年,加之身体中还存在着司马嘉枉死的残魂,这段时日他在纪飞星与叶轻舟面前还能保持神智清醒已属实不易,如今失控逃窜,恐怕真会犯下如云鬟所说的无可挽回的大错。
他究竟身藏何处?
侍剑看着云鬟那张显得十分疲惫的面庞,将手钏收好,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欲离去,云鬟也没有送他一程的意思,只是垂眸凝视着红泥小炉出神。
谯安想,或许在得知一部分真相时,云鬟就已经注定无法独活了。
她操控着侍剑大步离去,在踏出房门的那刻,侍剑脚步一顿,立刻回首问道:“为什么不带丹昭?”
正是侍剑在寻路堂遇见的那位女子。
云鬟擡眸看向侍剑,定定道:“您遇见她了?并非我不带她进山,而是她自己不愿,她说待我们都离去后,她会去自寻出路。”
侍剑顿了顿,道:“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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