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生·益州(6)(1/2)
魍魉生·益州(6)
并州境内有两条绵延不绝几乎横贯全境的山脉,两条山脉一南一北,南边走势朝东南方向、北边则朝东北方向。
从高空往下看,两条山脉组成了一个<形,将整个并州以及并州境内的周国权利中心洛阳城牢牢地保护起来。
并州西境宁远县则位置特殊,恰好位于两座山脉起点交接之地,这里被称为一线天,自古便是兵家扼守之地。
不过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七侯之乱结束后,并州以西的益州便落入汝南侯之手,而汝南侯坐镇洛阳,一线天自然不必时时备战,如今甚至算得上军备废弛。
即便这些年北郡诸部从未放弃南侵的念头,益州又因接壤北郡秘厄部而战事不断,数月前的齐阳关战事便死伤惨重。
郑会是宁远县一名普通的守城军士,这天一早,他如往常一般醒来,先是懊恼一番昨晚输出去的铜钱,才漫不经心的披上外套,揉着惺忪的双眼去到城头换岗。
清晨还有几分寒意,一阵风过,郑会没忍住低头打了几个喷嚏,再一擡头,就望见远处不知什么东西乌泱泱出现在地平线,缓缓朝宁远县压来。
郑会有些懵,眯着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一团团乌黑,好像是人,他有些不确定,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但下一瞬,他大张的嘴还未闭上,浑身便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恐袭上心头,郑会愣怔在原地片刻,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吼着敌袭!敌袭!
理所当然的,他认为这是北郡铁骑踏破益州南下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宁远县的两千常备军及时赶到,县尉侯斌率军驻扎在城头,严阵以待,观望目前的形势。
待那乌泱泱压来看不到尽头的人群逐渐靠近城门时,宁远县的将士们才看清这群人有多狼狈,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他们立刻明白过来,这并非北边令人胆寒的骑兵,而是流民。
是从西边益州一路逃难至此的流民。
数以万计的流民如潮水般浩浩荡荡压向宁远县,往日依托地势坚不可摧的城墙竟显得有些单薄,好似随时便会倒下一般。
益州齐阳关统领赵非势,率领流民直逼并州宁远城下,要求他们打开城门接济流民。
侯斌浑身寒毛竖起,唇舌干燥,他明白自己已然陷入死局,无论是否打开城门,城下数以万计愤怒的流民都会化身最恐怖的烈焰,将他这个宁远县尉吞噬殆尽!
“快!去寻司靖监指挥使大人!将益州赵非势裹挟流民意图谋反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大人,请他将此事上报汝南侯,宁远县需要支援!”侯斌强自镇定,对亲卫大吼着。
司靖监分设各州要地,以此辖制地方官员与江湖人士,汝南侯也凭此了解天下事。
侯斌素日不喜司靖监指挥使的狗仗人势,如今却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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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骤起,瓢泼大雨无情冲刷着大地山川。
宁德县至洛阳城的唯一一条官道上,血水横流,泥泞不堪,遍地散乱的尸体昭示着不久前发生于此的杀戮。
被侯斌寄予厚望的指挥使大人谭昌平此时已自身难保。
耳畔唯剩哗哗雨声与自己急促的喘气声,谭昌平以刀杵地支撑着全身的重量,擡手搽去嘴角的血迹,擡眸看向离自己几丈开外的截道杀胚。
那是一位身着紫色劲装的女子。
女子湿透了的发丝紧贴额前双颊,她侧身而立,双手紧握刀柄,挥刀砍下跪在她身下之人的脑袋。
鲜血喷涌,再一次飞溅到女子的脸上。
而她对此并不在意,转而侧首,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庞,入鬓剑眉英气逼人,冰冷目光穿过如瀑雨水,直直落到谭昌平身上。
像是在说,轮到你了。
刀刃血迹斑斑,瓢泼雨水也无法冲刷干净,女子干脆擡手将染血刀刃放至肘弯处再缓缓抽出,刀面又如一泓秋水,映照出谭昌平故作镇定的面容。
谭昌平认得她,他曾奉命追杀过此人。
九天揽月楼少楼主,邓漆霜。
“早有耳闻近来有人在洛阳城周边截杀司靖监指挥使,想不到竟是你。”谭昌平咬牙道。
邓漆霜眼底蕴藏着滔天仇恨与怒火,她冷冷一笑,语气讥诮:“在司靖监追杀下,我没有如丧家之犬般南逃,让指挥使大人您失望了。”
九天揽月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在洛阳历经几朝风雨不倒,与华山剑派共为武林执牛耳者,却一朝覆灭于司靖监之手。
楼主邓先昭更是死在汝南侯手下,于洛阳城门下枭首示众。
谭昌平知道多说无益,纵然他只是追杀邓漆霜几路人马中的一员,也并没有真正杀死多少九天揽月楼的人,但只要他是司靖监指挥使,与邓漆霜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思忖之间,谭昌平眼皮一跳,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瞬时暴起,朝邓漆霜挥刀砍下。
邓漆霜见状也提刀迎上,刀刃碰撞间摩擦出点点星火,又立刻在滂沱大雨中消失。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两人并未缠斗多久,只过了十来招,谭昌平便力有不逮露出破绽,被邓漆霜一刀斩下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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