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之死（1/2）
弯月之死
华容很喜欢这样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在目睹其他小姐的奢靡生活后，她也问过华容，为何要如此清苦呢？
姜阅只是撑着下巴笑：“这就算清苦吗？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呀。”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弯月却渐渐有些难以忍受，生活能自理后，姜阅便拒绝有人伺候她，弯月是被大夫人强硬地塞过来的。
弯月当然很喜欢姜阅，很难有人不喜欢姜阅,但她亦是豆蔻年华的少年。
虽然她的月例从未缺少，但对比其他小姐身边大丫鬟的日子,跟着姜阅过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清苦日子就实在有些难熬了。
杨青雀比姜阅华容更早地看出了弯月的想法,她想知道姜阅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结果在杨青雀意料之中，姜阅在得知弯月的想法后只是愣了愣，随即微微笑了笑，她主动为弯月的去处谋划,将弯月托付给了关系比较亲密的六妹妹姜雪。
华容将弯月的行为视为“背叛”，坚决不肯再与弯月来往。
姜阅宽慰她：“人各有志,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勉强旁人呀。”
华容点头，却依旧坚持己见。
若杨青雀还是司马柔，她或许会将弯月视为背主之人，甚至会视情况而定是否要留其性命。
即便如此，她也算得上心善的主子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三六九等,贵贱亲疏。
所以她不懂,为什么在姜阅眼中，她和华容弯月等人,没有区别。
是那个世界吗？
杨青雀畅想着，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
她没能畅想多久另一个世界的美好，现实的噩耗便接踵而至。
某天，华容突然听急匆匆跑来报信的飞柳说，弯月快死了。
飞柳是六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她的话令华容大惊失色，刚从池塘里摸出来的鱼也不要了，光着脚跑向在后院织布的姜阅。
姜阅闻言同样震惊，她立刻跟着飞柳飞奔去六妹妹的院子，路上飞柳简短的告知了她情况。
原来是二公子看上了弯月，想将她纳入房中，弯月不愿意，六小姐便替她拒了二公子，可是二公子是个色胆包天的，趁六小姐不在，青天白日就欲强要弯月，弯月是个烈性子，反倒将二公子的头砸破了。
二公子的生母周夫人见儿子被一个奴婢打了，怒火中烧，冲进六小姐院子，不由分说便要杖打弯月，周夫人亦是六小姐的生母，孝字在身，六小姐阻拦无果，赶紧让飞柳去请姜阅。
等她们赶到时，弯月已经生生挨了十多下板子，整个人气息奄奄地趴在长凳上。
“住手！”姜阅大喊。
护院们手上的动作只顿了顿，见周夫人没有反应，手上的板子又狠狠打了下去，姜阅简直要气疯了，她直接冲上去推开护院，将弯月护在自己身下，朝被丫鬟簇拥着喝茶的周夫人大喊道：“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的！”
“小姐！”弯月见到姜阅，声音陡然尖利，仿佛声声泣血：“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
她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几口浓血。
姜阅连忙安抚她：“我知道，我相信你没有，别说话了，听话。”
弯月好似听不清姜阅在说什么，她只是一遍遍重复她没有、她没有。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周夫人被晾在一旁，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讥讽道。
姜阅闻言，侧首望向她，眼神格外的冰冷，看得周夫人心中莫名有些发怵，但她随即更为恼怒，气急败坏道：“三小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好歹是你的庶母！”
姜阅不接茬，她问姜雪：“姜光呢？”
姜雪看了一眼周夫人，呐声道：“二哥好像出门参加诗会了。”
还能出门，想必伤的不重。
“好，我知道了。”姜阅的声音格外冰冷，她无视了周夫人惊怒的神情与话语，示意华容来帮忙，自己背着弯月，一步一步离去。
周夫人还想命人拦下她们，却被又急又恼的六小姐阻止：“别闹了！难道你真想闹出人命？再闹到大夫人面前去吗，这件事本来就是二哥做得不对！”
“什么话！？二公子是主子！一个奴婢而已，我还打不得了！？”周夫人同女儿呛声。
六小姐和她说不通，气急转身，追上姜阅她们，赶紧让飞柳去请郎中。
她想向姐姐道歉，没能保护好姐姐托付给她的人，心中很愧疚，但弯月伤的很重，姜阅她们暂时没有时间理会惴惴不安的姜雪。
弯月其实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但此刻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让华容这个下定决心不再理她的，都忍不住满眼热泪。
“别走。”弯月抓住姜阅的手不肯松开，她亦是泪眼朦胧，浑身疼的说不出话。
“我不走，我就在这。”姜阅干脆将弯月抱在怀中，一声一声轻声安抚着：“别睡，郎中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华容（杨青雀）第一次见她如此神情，心中更疼了，她跪坐在床头抱住弯月，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给予弯月十足的安全感。
弯月打了几个冷颤，泪眼朦胧地擡头，她看向姜阅，发出的声音细微，却令姜阅更加心疼。
她在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姜阅的眼泪滚滚而下，低落到弯月脸颊，然后滑到她的唇边。
弯月感受到脸颊上微微地刺痛，已以及唇间冲散血腥味的那一抹咸，居然笑了出来。
“你在……为我哭吗？”弯月笑着问。
见姜阅点头，她眼底的笑意更深：“太好了，有人会为了我这条贱命哭泣……死也……值了。”
“什么屁话，谁说你卑贱了！你也不会死的！”姜阅言辞激烈。
弯月不去反驳，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就像姜阅初见她时一样，说她的眼睛像月亮。
“姐姐……我能这么叫你吗？”
“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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