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斗恶鬼(1/2)
集体斗恶鬼
“刘愿”恍然,随即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老人家自己去探墓了,教授对古代墓葬文化一直都很痴迷。我也在找他,我没有害他。周前辈,我是哪里做错了,让您现在还在怀疑我?”
周衍没有解释,又问他:“能说说,你是怎么通过第二道青铜门的吗?”
这回,“刘愿”顿了顿,没有说话。
周衍笑了笑:“而且,我刚才在你身上放了张阳火符。”
从柳四娘那里得知“刘愿”不对劲后,周衍起初还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刘愿”看起来毫无破绽,连身上鬼气也如新鬼般弱小。
可周衍自己相信是一回事,他也不敢拿全队人的安危去赌,于是趁“刘愿”没注意,在他脚下丢了张符试探。
阳火符威力不算大,但对付一般小鬼足够了。很多实力不强的鬼都会被阳火符灼伤,更别说新出的鬼。他当时想着他只试探一下,要“刘愿”出现任何损伤,他会马山出手救下他。
没想到,“刘愿”踩到符箓后,完全不受影响。在那一瞬间周衍已经能确定,他不是真正的刘愿!
“刘愿”眼神变了变,低头轻笑了一声,垂下了头。
再擡起头时,脸还是原来那张脸,眼里的纯澈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渊般冰冷的眼神。
他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认真反思:“居然被识破了,亏得孤还以为自己演的不错。”
转瞬间,“刘愿”身上臃肿的考古服褪去,取而代之的繁复的紫袍,长发如流云般披散,腰佩长剑。姬容璋从剑鞘里抽出长剑,半身裹在熊熊燃烧的幽蓝色火焰里,居高临下俯视着周衍。
周衍对上这眼神,向来温润的脸上露出惊骇,竟往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公子璋不怕阳火,他已经炼化了阴火,炼成不死不灭的鬼身!
……最糟糕的结果,出现了。
姬容璋懒洋洋地扫了眼大墓四周,勾起了唇角。他嘴唇很薄,哪怕笑起来,也带着三分薄情。
他懒洋洋的擡手,一团火焰突然朝周衍攻去。
周衍猝不及防,被那火团沾上,整个人马上被那团火焰包裹,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众人瞳孔骤缩,“周前辈!”
他们队伍里最强的人之一,就这么,被一招烧死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心里生起了悲伤和绝望。
那火焰燃烧了足有五分钟,终于熄灭。
万幸的是,周衍还活着。
火焰烧毁了周衍外面穿着的灰色长袍,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黑色巫师袍。
“叮铃铃。”周衍从宽袍大袖里取出一枚古老的赶尸铃,轻轻摇晃了下,铃声漾出一股久远而神秘的气息,让听到的人魂魄有了隐隐的混沌。
“巫族?”姬容璋像是早有预料,摸着下巴,看了眼周衍手里的铜铃。
然后目光在壁龛里逡巡,定在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巫袍的干尸身上,笑了起来:“原来跟这个老怪物有关系啊。当初你祖先都没能赢得过孤,你能行吗?”
周衍手里握着赶尸铃,“能不能行,还是要试一试的。”
说着,周衍以某种特殊的手法晃动赶尸铃,同时脚下跳着含有某种韵律的舞步。
霎时,一道无形的音波,以铃铛为中心,向姬容璋扑去。
姬容璋躲都没躲,任由音波穿过身躯,身上的鬼火受到影响迟滞了一瞬,噌地又冒了出来。
他似乎是还算满意,“你这实力,还行。”
周衍脸色却变了。他发现自己的一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对姬容璋的鬼魂完全没有伤害,他远不是面前公子璋的对手。
铁棺旁边,柳四娘注意到周衍的变化,蹙了蹙眉,把沉睡的小猫崽往胸口里一塞,没有犹豫地起身。
“我也去。”随后谷老也站起身,两人一道去支援周衍。
姬容璋好整以暇,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觉得哪怕这三人一起上都能对付,还是太有君子风范,不在意自己对手多了两人。硬是等周衍谷老三人摆好了阵势,才不紧不慢地展开了攻势。
哪怕是这样,他看上去也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让大墓中所有人都心神紧提。
没多久,大墓里响起谷老称得上惊恐的声音,“他竟然,只有一魄!”
这逃逸出铁棺,让周衍谷老三人合力才能拖住的鬼魂,居然不是鬼魂,只是棺内公子璋的一魄。
只是一魄!!
这话的分量,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人有三魂七魄,少一魂神智混沌,少一魄身体衰弱。单独的一魄离体后如风中的蜡烛,很快就会消散。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过一魄离体单独行走,还能独立作战的例子。
只有一魄,就如此强悍,那让他三魂七魄集齐,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场景?
怪不得两千年前那上百位大能前辈,要靠牺牲自己,布置十万殉人和重重阵法才锁住这家伙,这哪是人,根本就是个怪物!
“我们拖不了多久,你们抓紧时间。”周衍的声音随即传来,依然是温声,话语里却多了丝沉重。
姬容璋听到布阵,轻笑了一声:“两千年前那一百多人联手布阵,都关不住孤,你们认为那个阵法还行吗?”
这话说得,让铁棺旁边的几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阵法,没用了?
祁老扫过众人的脸色,心道不好,冷哼一声:“公子璋狡诈,说这话肯定是在故意扰乱我们的心神,让我们没办法做自己的事。大家都意志坚定点,别被他蛊惑了。”
“前辈们能关他两千年,我们不用关他多久,关个几百年他就魂飞魄散了。”祁老的话很管用,说的两个小辈摇摆的信心又变得稳固。
梵小洛点点头,表面上信了谷老和祁老的话,其实心底很不乐观。
姬容璋的话,勾起了她心里的隐忧,然而她短时间内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梵小洛心事重重,面对发疯的亓教授就没多少耐心了,而且她还有点怀疑这个老头,感觉他很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梵小洛:“亓教授是个不确定的炸弹,能不能把他捆起来。”
张明徽点头:“就先这样吧,亓教授,对不住了。”
说着从旅行包里拿出登山绳,把亓教授五花大绑,丢在了角落里。
“杀了你们……哈,杀了你们……”亓教授龇牙咧嘴,大吼大叫,挣扎得眼镜都掉在地上,那狰狞的样子,跟来之前端庄儒雅的教授完全是两个人,也不知道等他们出去以后,他能不能恢复。
“公子璋蛊惑人心的能力,不容小觑。”张明徽为亓教授感到惋惜,以防万一,跟梵小洛说了一句:“咱们等会儿要保持灵台清明,别被公子璋蛊惑了。”
梵小洛说了声好。
时间不容耽搁,两人坐回到铁棺周围。因为少了柳四娘和谷老,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三人坐的方位也有所调整,祁老依然坐在铁棺头主阵,梵小洛和张明徽分别坐在铁棺两侧。
祁老依然不信任梵小洛,但再不相信也没有选择了,只能捏着鼻子用她。
三人在修补阵法时,另一边的打斗动静,清晰入耳。
打斗没多久,柳四娘忽然发出了一声异常愤怒的吼叫,叫声里含着悲伤。
这声音惊醒了梵小洛,不觉往那边看去。
就看到柳四娘抱着小猫崽的尸体,表情悲戚。
原来,就在不久前,小猫崽不知怎么忽然苏醒了过来,察觉到柳四娘遇到危险,赫然跳出了主人怀抱,帮主人挡了一击。
这一击,让这个脆弱的小生灵,永远闭上了眼睛。
柳四娘照顾了一路的小猫崽,死了。
梵小洛心里生出惋惜,她抚摸过这小猫崽毛扎扎的毛,还以为它能长大,成为一个霸气的镇宅兽来着。
柳四娘满心愤怒,接住小猫崽掉下来的尸体,瞳孔竟在这时,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紧接着,她身躯扭动,脖子越来越长,身体越来越长。转瞬间竟变成了一条身长二三十米,腰身缸口粗,通身碧绿的巨蛇!
那巨蛇丝丝吐着蛇信,蛇瞳火冒三丈地盯着恶鬼,口吐人言:“敢打死老娘的猫,你很好,很好……”
梵小洛睁大眼睛,强行按捺住心里的震动。
这就是柳四娘的秘密?
……她不是人,而是一条修炼千年的大妖?
梵小洛惊得不行,却在这时,听到了旁边张明徽低低的惊叹,“卧槽卧槽!”
张明徽也看到了柳四娘的原形,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震惊。
变成蛇身的柳四娘似乎挣脱了某种桎梏,尾巴一甩,将小猫崽尸体放在大墓里一个安全的角落,就朝恶鬼扑了过去。
活人本来碰不到鬼身体的,柳四娘的尾巴却咻地一下卷住了恶鬼魄,紧紧缠绕绞杀。
祁老:“定神。”
梵小洛和张明徽即刻回神,眼神从那边收回,继续投入修补阵法的任务里。
这时,梵小洛忽然感觉到身后,吹过来一阵阴风,与此同时头皮一阵发麻。
亓教授不知怎么做的,竟挣脱了捆绑他的登山绳,又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这次要对付的目标,变成了梵小洛。
梵小洛抿住唇,空出一只手,正要反击,却在这时亓教授惨叫一声,身体倒飞了出去。
“你们小心亓教授。”周衍的声音传来,是他抽空保护了这边。
然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亓教授又从地上抓起刀子,表情凶狠地往这边冲来。
祁老皱着眉头,正要将他再轰出去,亓教授却步伐一转绕过梵小洛,跑到了铁棺底下。接着,将冰冷的匕首对准自己心口,用力扎了下去,“噗——”
利刃刺入心脏的声音,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亓教授,你在干什么啊!”有人失声。
鲜血狂涌,亓教授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满眼希冀地凝望铁棺,癫狂大笑:“铁棺开,铁棺开!我献祭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所有阻挠我神降世的人,都会失败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梵小洛只来及叫了声“不好”。
亓教授用力地从胸口拔出刀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沾血的刀子,扔到了铁棺上。接着人倒在了棺材底下,血从胸口涌出,很快在身下形成了血泊。
那沾血的刀子,上面带有亓教授临死之前的煞气,对阵法的破坏是巨大的,顷刻间就让他们修复了很久的阵法功亏一篑,不但这样还出现了更多的裂隙。
大墓穹顶的血符,光芒变得暗淡一分。
一枚镇魂铃“啪”地掉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主阵人祁老“噗”地吐出一口血,怒不可遏地睁开眼,瞪着亓教授的尸体,嘴唇抖了抖,看样子很想骂人。但这时候骂人已经晚了。大家都惶恐地听见,头顶的镇魂铃“叮铃叮铃”剧烈响动了起来,仿佛成千上万只厉鬼在哭嚎。
同时,那锁住铁棺的铁链,也在哗啦啦的颤动。
里面的尸体,要挣脱出铁棺!
这现象让大墓内所有人,都脸色煞白。
张明徽哆嗦着看向祁老,“怎么办啊?”
唯有姬容璋俊脸露出笑,似乎是陪周衍谷老三人玩够了,一掌将谷老挥走。谷老身躯狠狠砸在墙上,张口呕出了一口血,生死不知地掉落在了地上,当场昏了过去。
张明徽凄声喊:“谷老!”
姬容璋收了手,笑吟吟地往铁棺这边走来。
周衍脸一沉,看向柳四娘,正对上柳四娘低垂下来的蛇瞳。
夫妻之间,默契不用说,一个眼神足够。说时迟那时快,柳四娘一个闪身拦在了姬容璋面前,尾巴朝对方扫去。
柳四娘不是姬容璋的对手,她是拼着鱼死网破,来拖住对方的。
周衍脸上带着悲壮,脚下踏起了某种步罡:“弟子周衍今日遇危难,恳请砀山鬼王相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施展的是茅山术中密不外传的术法之一,请茅术。通过某种媒介或者协议,请来实力强大的鬼神上自己的身,以此来打败强劲的,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
请茅术又分为上中下三等,下茅术请来妖鬼,中茅术能请来门派里厉害的祖先,而上茅术最神奇,甚至能请来一些神仙助阵。三茅之术越往上越难请,同时越厉害的鬼神,也越难请。
周衍这次出于无奈,施展的是上茅之术,请的是被封为鬼神的砀山鬼王。
姬容璋力量太过厉害,从始至终都在吊着他三人,似乎在戏耍,周衍到现在都没摸到边。担心请来普通的鬼神无法压住他,心一横,便请来了他所能请到的,最强大的鬼神。
砀山鬼王,成名于何时已无从考究,周衍只知道,那鬼王是战神,每逢乱世总有人召,一旦召出砀山鬼王作战,再难打的战争也总能胜利。他过去的几百年岁月,只请到过这砀山鬼王一次,那一次他要付出的代价也大得难以想象,从那以后将近三十年,他力量衰竭,无法施展任何道术。
不到万不得已,周衍绝不会动用这法术。
但这次,管不得了。
周衍闭上眼,用心沟通天地,念了不知多少遍咒语。终于,身体一凉,紧接着他身体里多出一股异常强大的魂体。
那魂体一来,周衍魂灵便像个小可怜一样,被压迫到了一只眼睛里。
他没有反抗,任由这股力量掌控自己的身体。
“周衍”再度睁开眼睛,望向姬容璋。
这时,柳四娘不敌姬容璋,摔在地上,十几米的巨蛇身躯急剧缩小,化为一条只有一米多长的竹叶青,软趴趴在地上。
周衍一只眼睛露出了担忧,很想过去捧起那条小青蛇,另一只眼显露出赫赫威严,冷冽的看向姬容璋。
“你,就是那只恶鬼?”砀山鬼王隆隆发问。
姬容璋转回身看向周衍,感觉到对方体内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魂魄,挑了挑眉:“巫族的请神术?”
茅山术里的很多法术,其实大多数都来源于民间中原地区、苗区的黑白巫术,往上溯源,甚至能追溯到上古时期,比如黄帝与蚩尤的那场大战,请来风师雨师各方神仙助阵,处处可见巫术的身影。
姬容璋对巫术再熟悉不过,他所拜的师父便是一名来自古滇国的大巫,更别说,他后来亲手施展巫术,操纵百万鬼兵在两千年前的乱世横行。
若在别的时间,姬容璋可能还有空跟眼前这人切磋一番,但现在阻碍他的阵法已毁,封镇他尸身的铁棺即将打开,他顾不得别的了。
没想到,砀山鬼王在看到姬容璋面容的刹那,瞳孔赫然睁大,不可思议道:“公、公子?”
姬容璋:“???”
砀山鬼王整只鬼变得很激动:“公子不认识我了?属下永远无法忘记公子的风采,两千多年前,正是公子将属下提拔……”
砀山鬼王一副见到阔别重逢的老友的心情,说起了往事。他曾经是姬容璋手底下的一个将领,也是郦国国灭后,随姬容璋一起向雍皇发难的几个鬼将之一。可惜姬容璋战前离奇死亡,他们这群鬼将群龙无首,被地府派来的阴兵抓回。他起初心灰意懒,后来振奋起来,靠自己的能力升任了一方鬼王。
砀山鬼王这边聊得开心,梵小洛几人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没什么比请来的帮手,却跟敌人是好朋友更操蛋的了。
角落里,柳四娘有气无力地嘶嘶两声,像是被打击到了。
姬容璋疑惑地看着砀山鬼王,他只有一魄,承载的记忆很少,认不出眼前这只鬼王。
不过就算主体来,可能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主体以前记性很好,但凡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记,然而岁月能改变太多的事,他三魂七魄在这两千多年来的烈火灼烧下,很多记忆都已淡忘,搞不好也忘记了眼前这只鬼。
不记得也没关系,都妨碍不了主体定下的计划。
他对面前的鬼王道:“既然是故人,就别阻拦孤。”
砀山鬼王却面露难色,苦口婆心劝解曾经的顶头上司:“公子,现在不是当年的世界,一切都变了,跟天道作对没有好下场,你放下吧……”
话没说完,姬容璋俊脸陡然浮出森然冷意,“放下,你居然让孤放下?!”
被囚禁两千多年,日夜受烈焰焚烧,他就是靠着这股恨意撑到了现在,怎么可能会放下。
哪怕眼前的姬容璋只有一魄,这一魄里也承载了无穷无尽的恨意。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砀山鬼王:“既然你已背叛了孤,就闲话少说,亮出武器,与孤一战。”
砀山鬼王无可奈何:“属下知道不是您的对手,但属下总不能看着您一错再错下去。公子,对不住了。”
说着召出鬼刀,朝姬容璋砍去。
“他魂体有残,千万不能让铁棺打开。我帮你们拖住他,你们抓紧时间。”
鬼王传音给铁棺旁边负责修补阵法的几人。
不用鬼王说,就在他拉着公子璋闲聊时,梵小洛三人就已经抓紧时间修复大阵了。然而,阵法被亓教授自戕的那一下,弄得支离破碎,修补起来比拼被切割成十万块的风景图还难。
梵小洛负责修补的,是损坏得比较小的一个方向。随着修补,她心里的那股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即便阵法修补完成,也不一定能困住恶鬼,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不觉停住。
旁边,祁老察觉到她的举动,警告地提醒:“别停。”
梵小洛还来不及说出自己的猜想,耳边便传来了姬容璋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你叫梵小洛,是吗?我看过你的面相,你跟孤一样,同样是天赋出众,万事不成的命格,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炮灰命。”
“你是不是过的很艰难,好像无论怎么挣扎,都躲不开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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