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根错(九)(1/2)
盘根错(九)
随着这句话问出口的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变得沉寂下来。
殷照心神情恍惚,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而魏璟脸上也满是错愕的神情,显然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异样的情愫在心底疯长,像是随时都可能挣脱束缚直冲出身体。
夜色之中,暧昧的气息愈显浓厚。
殷照心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回忆却如潮水般在脑海之中一涌而上。
今日在城门前脑中掠过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晋王用她的婚事,来换取魏家的平息。
尽管那或许只是个不存在的梦而已。
但有关殷照心的婚事,她自己完全做不了主,这一点,她始终都心知肚明。
从她父亲战死,被收养在晋王夫妇膝下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早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是一个普通武将家的女儿,而是中晋唯一的郡主。
她不能再像其他闺中秀那般自由,她身上从此多了诸多的束缚。
就像是笼中之鸟,被困在深宫之中,宫墙的另一端,是她曾经拥有过的自由。
她的婚事,定是要对中晋有益的联姻。
只有这样,才能报答那所谓的养育之恩。
在遇到面前这个男人之前,殷照心便也是这般想的。
这么多年,她都时刻跟在王后身边,同教养嬷嬷学礼仪,偶尔会与祁玄以及燕双信一同出游,但那也多是祁玄见她整日闷在屋里,三番五次替她求来的短暂自由。
她没什么朋友,唯一的吴若娴,还是晋王称王之后才熟识的。
心悦之人,她亦没有。
所以对于婚事,她向来本着顺从的想法,只要不让她嫁给老头儿或是什么纨绔子弟,她都可以接受。
但......
当眼前这个人将方才那句话问出口时,她的心,却动摇了。
如果可以,她不成为任人宰割的和亲工具,她不想嫁给一个未曾谋面过的陌生人。
她也想嫁予自己心爱之人,白头永偕。
如果可以......
殷照心猛地擡起头,目光死死地看着他。
黑夜中,他的轮廓越发模糊。
哪怕如今赤./裸着上身,也依旧能辨认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呼气起伏,张力尽显。
他身量高,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比殷照心整整高出了一个头,宽肩劲腰,漆黑的眸子逐渐与夜色融为一起,但却让人难以忽视掉他注视在身上的目光,带着十足的侵略。
让殷照心无端想起了那无数个夜中的梦魇。
梦里男人的身形,恍惚之际竟与他逐渐重合在一处,汇聚在眼前,似实似幻。
那个让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梦里的那个人,是一方枭雄,绝不会是魏家的家臣,更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神机卫。
如果她当真嫁给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梦里的情形?
她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摆脱掉那个梦了?
想到此处,殷照心竟是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她的手就撑在他的身侧,离他的仅仅只有一毫的距离。
在他晦暗的目光下,殷照心缓缓俯身,发丝落在他未着衣物的身上,带着细痒,一点点擦过他的肌肤,引得他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魏璟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的眼神早已变得不甚清白,手猛然间擡起,覆在了她脑后,将她整个人按住往下。
距离瞬间拉近。
鼻息交替,变得紊乱不堪。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轻颤的眼睫,又一点点扫过她的鼻尖,最终落到樱唇之上。
周遭温度逐渐攀升,让殷照心一度以为自己好像又发起了烧。
侵略性十足的呼吸萦绕在她唇畔,正在一点点凑近。
然而就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寸,呼吸即将相融的那一刻,殷照心的手无意识地碰到了他的,触感涌上,让她头皮一阵发麻,身子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恍然间如梦初醒。
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与地位,完全不匹配,哪怕真的怎么样了,晋王也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更不要说这人还是魏家的家臣。
她没有必要这样做。
殷照心眼睫轻颤,慌乱间擡手将他轻轻推开,自己则重新坐了回去,一颗心狂跳个不停。
险些就要酿成大错。
魏璟闷哼一声,呼吸不稳,被推开后就这么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以此来平复自己正在不断起伏的情绪。
他屈膝,默默掩住了早已产生变化的身体。
嘴唇微张,像是在水底濒死的鱼,不断地吐息。
他早已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
一时之间,整个屋里只余下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与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终于传来他早已哑得不行的嗓音:“天色不早了,明日兴许还要赶路,抓紧时间休息。”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
“我去外面。”
说着,他站起身来,没有去看身后的殷照心,像t是落荒而逃一般,脚步走的飞快。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殷照心并没有在拦他。
她转头,看向了窗外。
只见眼下晨光熹微,黑夜即将散去。
天,就要亮了。
殷照心垂眸。
而她,也并不再恐惧。
一墙之隔,屋内与屋外的人,皆满怀心事。
在天光即将大亮之前,殷照心缓缓地阖上了眼,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
与此同时,城中陋巷之内,只见有一黑衣人正跪在地上,手捂着肩膀,身子在微微打着颤。
此人正是昨日夜里埋伏在去清心寺路上的黑衣人头目。
他此刻正低垂着头,气都不敢喘一下,像是生怕惹怒了面前的男人。
“昨夜那么好的机会......你们居然还能失手,当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身前人阴恻恻地开了口,像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他身形修长,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脸上覆着一层银制的面具,将其面容牢牢遮挡。
看着像是端方君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留情。
“躲在清心寺那人现在如何了?”
跪着的那人闻言战战兢兢答道:“已经被我们的人找到提前关起来了......”
只见身前人理了理宽大的袖袍,漫不经心道:“杀了吧,免除后患。”
他说的随意,仿佛杀一个人就像是随便碾死了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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