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鸳鸯(九)(1/2)
假鸳鸯(九)
殷照心目光死死地盯着如今躺在祁玄手中那枚碎成两块的玉佩,脑中闪过的全是梦与现实交汇的零星记忆——
是梦里那枭雄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祖传的信物......既然你肯收下,我便当你同意跟在我身边了。”
亦是现实那日去清心寺的路上,魏璟的闪躲与试探:“那是我祖传的玉佩,是要送给未来妻子的信物,郡主还想要拿走吗?”
无论是他在梦中还是现实里说过的话,如今全都在她脑海之中反复回荡。
她颤抖着拿起了那枚早就碎掉的玉佩。
她最开始就是为着这个......才决定暗中调查他。
也是在此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集越发密切。
还有原本应该死在去清心寺路上的守材,如今也好好地活着,一直跟在魏璟的身边。
这通通都是在梦里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梦里,在成婚之前他们就是一对陌生人。
现实,哪怕身份错乱,他们依旧不受控制地纠缠,就像两根早就连在了一起的红线。t
梦与现实,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她早就该想明白的。
殷照心将那两瓣玉佩紧紧握在手中,缓缓放在了心口处。
昨日夜里......她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他身受重伤,也要不顾痛苦,孤身一人从郊外赶回来,只为了与她的承诺。
可她呢?
她不管不顾地将所有的罪责通通加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如同梦中的他伤害她那般,原封不动地将恶意还了回去。
可明明现实里他没有做错什么。
原来昨日大婚......他说的那句“我来晚了”是这个意思。
屋中,殷照心的哭声反复回荡。
这是她继那日赐婚后又一次嚎啕大哭。
只不过,这次魏璟不在她的身边。
而她......
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
她猛地起身,不顾眼前的天旋地转,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见状,吴若娴连忙跟上前去。
“昭昭!你至少等到情绪稳定了之后再走啊!”
殷照心眼下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吴若娴担心她贸然跑出去会出什么事,正要追出去,却被祁玄出声叫住了脚步:“若娴,让她去吧。”
闻言,吴若娴双脚停在了原地,她转过身去,看着祁玄的眼睛:“你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这样跑出去你就不担心?”
面对她的质问,祁玄笑容有些无奈:“会有人比你我还要担心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在若娴的面前晃了晃:“你也收到了,对吧。”
吴若娴一愣,脚步不自觉上前,定眼一瞧,那封皮上面的字迹,赫然与自己晨起时收到的一模一样。
都是来自魏璟。
吴若娴眼皮一跳,似乎对此有些厌恶:“你们男人就喜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以此来迷惑我们这些心软的姑娘家。”
祁玄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另有所指,而是反问道:“那若娴为何还要选择帮他呢?”
吴若娴一噎,转瞬轻嗤一声:“还不是看他对昭昭蛮上心的,而昭昭待他明显也与同你和燕双信时的相处都不一样,更何况......若是之后江东少主能成为她的倚仗,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祁玄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我亦如此。”
不知为何,吴若娴只觉得此刻他的目光越发烫人,盯得她越来越不自在,她慌乱间移开了目光,却听见他转瞬又道:“若娴,如今昭昭都已经嫁人了,待我伤好之后,便与父王母后商量一下,早日将我们的婚事提上日程吧。”
吴若娴眼神有些闪躲,在他含笑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逐渐升温,她猛地捂住了早已羞红一片的脸,支支吾吾道:“你,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我,我,我又不能违背旨意!你若是想,直接去提不就好了!”
说到这,她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屋内不断蔓延的暧昧氛围,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提裙转身,脚步走得飞快。
祁玄坐在床上,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好似一阵风,在屋内打了个转,最后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
殷照心一路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惹得浅星一头雾水,尤其是在她看到自家郡主满脸泪痕的模样时,更是难以掩盖面上的担忧,忙上前询问。
“郡主,可是方才三殿下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闻言,殷照心摇了摇头,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见状,浅星缓缓垂下头,暂时噤了声,但依旧忧心忡忡。
一直到府外,殷照心走到了魏府的马车前,才朝着那随行的侍卫开口问道:“你家少主现在何处?”
“我家少主......”
那侍卫听后一脸为难,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
殷照心当即便横眉冷声道:“我难道还不能过问你家少主的去向了?”
“这……少夫人,您也莫要为难属下,是少主不准我们多嘴的。”
听到这,殷照心只觉心中一阵酸涩。
难道因为她昨夜的那些话……他都不想再理她了吗?
可是她还缺一句道歉。
于是殷照心仍不罢休,只能从这侍卫身上下手。
她当即板起了脸色:“至少眼下在中晋,我是魏府的女主人,而你是魏府的侍卫,不是神机卫的人,我觉得以我的身份,管一个侍卫,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闻言,那侍卫额角冷汗簇簇,半晌后,在殷照心暗含威慑的目光之下,他终究还是没挨过去,忙不叠弯腰拱手,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回少夫人,少主眼下正在神机卫当值。”
果不其然,正如殷照心所料。
于是她当即便有了决断:“去神机卫。”
“是。”
见状,浅星似乎想到了过往那些不甚美好的回忆,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直到她搀扶着殷照心上了马车后才开口问道:
“郡主,神机卫戒备森严......咱们当真要过去吗,若是您想找魏指挥使的话,等到夜里他散值回府后也不迟啊。”
殷照心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观方才那侍卫的模样,显然是魏璟吩咐了不让他随意朝自己透露行踪。
他已经开始想要躲着她了。
有些误会,若是再不解决,怕是就要晚了。
在浅星不解的目光下,她纵身上了马车。
一路疾驰,来来回回间,时辰已经临近傍晚。
正值散值的时候,魏璟坐在屋中看着面前来人,眉心微蹙。
清晨时他让人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只见那人单膝跪在他身前,一五一十汇报:“少主,早在前几日便有人在清心寺外的一处密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人是宫中守卫的打扮,被一刀割喉,眼下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经属下调查后,那人确为驻守清心寺的守卫一员,在约莫半月前失踪,不久前才被搜查的御林军找到。”
闻言,魏璟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轻笑了一声。
想必那人应当就是他派去给殷照心传话的人。
约莫半月前……不正是他去郊外的时候。
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啊。
“尸体现在何处?”
“回少主,已经交由仵作验尸了。”
魏璟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便见远处又匆忙跑来了一人,待见到他后立即上前,一副慌张模样。
“少主!不好了!”
魏璟见状顿时便皱紧了眉头,沉声斥道:“从前在军营里的规矩全都忘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人喘着粗气,也不管魏璟话中的严肃与训斥,连忙说道:“少主,是郡......”
说到这,那人一顿,在魏璟略显不善的目光下慌忙改口:“是少夫人她来了!眼下正在外面候着呢!”
听到这,魏璟面色一僵,反应过来之后径直上前重重地拍了下那人的肩膀:“下次这种事直接说,不要再说前面那些没有用的废话。”
说完以后,他健步如飞地往外走,将两个手下通通扔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二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咱们要直接走吗?”
“有些不太好吧......若是现在直接出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完蛋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得赶快去通知其他弟兄,可千万莫要在这个时候坏了少主的好事!”
风声喧嚣,带走一地的落叶。
神机卫所在的街道向来冷清,这里没什么人家居住,生怕会触了里面这群人的霉头。
毕竟神机卫在外的名声,算不得太好。
他们就像是君王手中的一把刀,不分善恶,不论对错,只要是王下达的命令,哪怕他们心里知晓会因此背负骂名,也不能退却。
这就是神机卫初建时的初衷。
亦是晋王决定用魏璟的原因。
神机卫指挥使一职看似风光,实际上会得罪不少人,因为只效忠于晋王,所以在朝堂之上,他亦不会与其他官员有过多的交集,正所谓成也君王,败也君王,他在中晋的所有荣誉,都来自于晋王。
既给了江东的面子,又不会让江东的势力渗透进中晋。
一举两得。
魏璟这个指挥使做的,也并非表面上的那般光鲜亮丽。
殷照心正出神间,听到了浅星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郡主,魏指挥使出来了。”
听到这,她猛地擡起头来。
果不其然,只一眼,便沉沉地望进了魏璟眼底。
他此刻脚步停在了原地,与她之间相隔了一段的距离,眼中情绪翻涌暗沉,分明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上前了t一步,却依旧忍耐着,不肯再上前。
像是怕惊扰了即将到嘴的猎物。
看到他的那一刻,殷照心酸涩的情绪似乎又一次涌上了心田。
她脑中反复回荡着当时祁玄同她说的话。
仿佛字字诛心。
殷照心一句话都没有说,眼中有泪光闪动,身上似乎带着些怒气,直奔着面前的男人而去。
见状,魏璟低笑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般开口:“不是说要走吗,怎么......”
他口中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殷照心来到了他身前,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
魏璟身子一僵,呼吸像是停滞了一瞬,转眼间又变得急促起来。
院中正巧有人在这时出来,待瞧见这一幕后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闭上眼转身跑了回去。
身后还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
“怎么把他给忘了,快回来快回来!”
“他刚才去茅房了!”
听到这,魏璟闭了闭眼,深呼出了一口气,大手将殷照心正在作乱的手牢牢攥在了掌心之中。
见此,她眼中泪光越发闪烁。
也不说话,目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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