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所得（1/2）

第108章所得

顾衍和他底下的人绝对都是行动派。工作室的事那晚和他说了后,他立即就交代了人去办，短短一个星期就拟了好几个方案到沈岁宁这里，将优势劣势都清楚罗列了出来。

沈岁宁一直都有点儿选择困难，这么多方案摆在面前,这下算是彻底犯难了。最终,还是决定先实地考察一番。

派来带她一起去考察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人看起来有些内向腼腆,但是做起事来倒是毫不含糊，很多她不懂的,都是对方负责去交涉。

两人忙前跑后,看了好几处地方。

最终，沈岁宁最终决定将工作室的地址定在大学城的附近。

比起那些远离城区的僻静之所，她其实更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较热闹、有活力的地方。

选址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找人设计装修。这才是最漫长最折磨人的,沈岁宁忙前忙后近两个月，直到年底一切才算是基本敲定。

这期间,顾衍也很忙，像是要将养伤期间没出的差都一并还回来似的,夹板拆掉后，隔三差五的就要飞一趟。

最长的一次，两人近半个月都没见上一面，只能通过电话和视频联系。

徐月到公寓来看望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恋爱后日渐消瘦的人,遂勒令让他们都回顾家去住。

“别人都是幸福肥，你俩倒好,谈恋爱还越谈越瘦了。不行不行，都给我回家里住去,刚好也快到新年了，也该一家人团聚了。”

于是，两人在年二十七那日便收拾了东西回了落月湾。

自从高三搬出来后，沈岁宁再没回到过这边住，哪怕是在和顾衍恋爱后，两人也一直都是住在公寓。

车子驶入落月湾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忽然有些感慨，忍不住将车窗降下了些。

寒风很快从玻璃车窗的缝隙钻入，顾衍提醒她：“风大，小心吹得头疼。”

沈岁宁遗憾地皱了下鼻子，又贴着车窗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快将车窗升上。回过头时，忽然就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于是，一边靠着车窗，一边看着他说：“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嗯？”顾衍的目光稍稍侧了下，看向她。

“那个时候特别抗拒，不想来，都坐在客厅了，还是想求着妈妈带我走。”她说得轻松，再没了从前那种难受、难以启齿的感觉。

说完，甚至小声笑了笑，似乎自己都觉得那时真是小孩子心性。

顾衍看她这已经完全放下的模样，饶有兴致地追问：“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感觉？”

“现在……”她朝窗外看了眼，又回头看他，脸上扬起笑，“觉得还挺开心的。”

“如果当初知道会在顾家遇见你的话，我说不定会想早点来……”

本意是想逗逗他的，结果说到后面，自己却先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感觉耳廓都泛上热意。

他偏头看着她笼罩在日光中的侧脸，笑了笑，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将自己的右手伸过去，无声抓住她放在身侧的手。

回到顾家，两人自然是分开睡。顾衍其实是提议一起睡的，但是沈岁宁十分坚定地拒绝了，总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明明是很熟悉的地方，可到了晚上，却因为身旁忽然少了个人，始终难以入眠。但终究是顾忌着家里有长辈在，不敢像在公寓里那样肆意。

就这么一个人硬生生挨了几天，每天早上坐在饭桌前，她都是哈欠连天的。

徐月以为她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操劳，导致睡眠质量不佳，还特地叫张妈熬了安神汤给她。

顾衍看她每天喝那些汤汤水水，在私下里忍不住打趣：“都说我过去陪你睡，怕什么？”

她捧着碗，不住用眼神示意他这是在家里，说话注意着点儿。

他向来是拗不过她的，也就随她去了，到年二十九晚上，才没再管她再三的告诫。

按照往年的惯例，除夕那天都是一家人回老宅去过的。纵容再不情愿，一年也就这么一天，也没多大所谓。

但对沈岁宁来说，就不太一样了。

虽然当初住在顾家时，徐月也曾在除夕前提出要带着她一起回老宅，但那时还能推脱。现如今……她是顾衍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再推脱好像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别怕，就是一起吃顿饭，迟早要成为一家人的。你顾叔叔已经提前知会过了，别担心。”似乎是知道她的顾虑，徐月在问完她的意见后，如此说道。

沈岁宁看着对方脸上柔和的笑意，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算是第一次正式见他其他的家人。

到了晚上，沈岁宁无论怎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快快入睡，可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老太太那张脸。过往她说过的那些话，也一并在这样的夜晚涌出，搅得她心口发慌，怎么也睡不着。

努力了几次无果后，沈岁宁终于放弃挣扎，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本意是想着着打发一下时间，没成想，刚拿起，顾衍的消息就这么凑巧地发了过来。

很简单的一句——

「睡了吗？」

她笑了笑，很快动手给他回复：「睡不着怎么办……」

发完，还想再接一句你怎么也没睡，结果对面几乎是秒回：「等着」

等着？等着什么？

正疑惑着，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响声。

很快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走廊外的光线涌入一瞬，很快又被隔绝在外。

她看着慢慢朝着床边走近的人，瞬间坐起身，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顾衍的回答无比坦然：“不是说睡不着？我过来陪你睡觉。”

这么说着，他很快脱掉鞋子，掀开被子想要上床，却被沈岁宁用眼神制住动作：“被叔叔阿姨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这有什么的？”他拉开她压着被子的手，直接上床将人揽在身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这不一样……”沈岁宁还是觉得不太好。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是在你家，就……感觉不太好。”

“没关系，大不了我明早再回去。”

“可是……”

“没那么多的可是，别担心。而且……”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这几天睡得也挺糟糕的。”

“真的啊？”她好奇地擡起头看他。

“真的，半夜总是醒来。”他说得认真，低头亲了她一下，放软声音，“就当是心疼心疼下男朋友，好吗？”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话，无一不在动摇她的心志。沈岁宁的心很快软下来，没再让他离开，默默转过身，紧搂住他的腰。

“是不是在想事情？”顾衍抱着人，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很低，“不想跟我们一起回老宅？”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沈岁宁没否认：“也不是不想跟你们一起回去，就是……”

心头的顾虑很多，三言两语，很难说清。

对方毕竟是他的亲人，如果依旧反对他们在一起的话，要怎么办？老太太从前就不喜欢她，在听了他说的那些事后，她心里更加没底，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她没说，顾衍却知晓她心底的那些顾虑：“他们的反对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之前有所顾虑，是怕她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刁难你，你会承受不了。”他轻贴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吻着，“现在……她要是刁难你，我就直接带你走。然后我们再也不回去了，怎么样？”

沈岁宁瞬间被他逗乐，轻拍了下他的胸口：“他们可是你的家人。”

“不重要，你比较重要些。”顾衍淡声道。

感情这种东西，也是需要培养的。他从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加之对方先前对徐月的为难，彼此之间那点儿亲缘感情薄得跟风干的纸一样，等同于无。

两人这么多天都是分开睡的，纵来之前的心态多纯洁，眼下沈岁宁柔软的身体就贴在自己身前，要说没有任何冲动，肯定是假的。

偏这儿还是她少女时代住过的房间，有太多两人之间的回忆。很多个夜晚，他就是坐在床边的书桌前给她讲着题，检查她的课业情况。甚至连她思考时总是无意识抠指尖的小动作，他都还记得清楚。

显然，沈岁宁也和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去了。视线落在床边的书桌时，忍不住轻戳他的手臂，问道：“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在这里给我讲题。”

他笑：“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也跟着笑，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也还是亮晶晶的：“那你之前教我做题的时候，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顾衍却沉默了下来。

沈岁宁很快从他的沉默中分辨出答案：“你想过！”

话语很笃定。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居然这么早就想过我们会在一起？你快告诉我，你当时都想过什么。”

顾衍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提醒：“宁宁，时候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沈岁宁扯了扯他在被子里的手，嘟囔道：“你说嘛，我很想知道。你还从来都没跟我说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别人表白的时候都会说为什么喜欢对方，什么时候喜欢对方的，你从来都……”

话未说完，已经被人托着后颈堵住了唇，说话声瞬间被吞没，只剩下唇舌纠缠的细微声响。

很绵长很深的一个吻，分开前，顾衍扣着她的腰压向自己。

短暂的接触，她这才发觉他的冲动。

顾衍将沈岁宁的不知所措收入眼底，轻咬了下她的耳朵，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有了些许深意：“宁宁，确定要在这个地方问我这些问题吗？”

“不说了，睡觉吧！”她倏地钻入被子，紧紧闭上眼睛。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前：“晚安。”

-

在她的预想中，这顿年夜饭估计不会太好过。没成想，一切都比她想的要和谐许多。

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虽算不上多热情，却也算是平和，没有为难，也没有反对，见到她时甚至说了声“回来了啊”。

从前的阴影还在，沈岁宁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只是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像先前一样。

至于顾衍的爷爷，也没说什么，在她进门打了个招呼后，便将顾叔叔叫到了书房，两父子不知谈些什么，到要吃年夜饭了才从楼上下来。

沈岁宁还是第一次见到顾衍的爷爷。饭桌上，大家坐在一起，她才发现他们家的基因着实非常强大。通过顾叔叔和顾老爷子，她几乎能想到顾衍以后年纪上来后会是什么样子。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结束的时候，顾老爷子放下碗筷，忽然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个红包，擡手示意她接过去。

她一时受宠若惊，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太太在一旁出声：“今年是你第一次上门，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闻言，沈岁宁又看了顾衍一眼，看见他点了下头，忙站起身，将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吉祥话都说了个遍，才终于伸手接过。

这样一个小插曲，让她整个晚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等老人家都上楼准备休息了，才拉住顾衍的手，悄声说：“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顾衍笑了笑，擡手捏了下她的鼻尖：“没有做梦，是真的。”

她看起来仍旧愣愣的：“那怎么会？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以为什么，以为他们还会再为难你？”

她立马四处看了看，很是谨慎地降低了音量：“你小声点儿，隔墙有耳，被人听见就完了。”

顾衍不甚在意，却也跟着将音量降低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客厅里耳语般地和她说着话：“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吧，看事情比之前透彻了些。而且……”

他忽然笑了笑，沈岁宁立马被他勾起好奇心，凑近问道：“而且什么？”

“他们估计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我爸之前那种天翻地覆的场面了吧，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

顾衍之前和她说过一些顾叔叔的事情，但也只是笼统概括，她很是感兴趣地追问：“顾叔叔怎么个天翻地覆法？”

“想知道？”

沈岁宁飞快点头：“想。”

“你自己去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将自己的事告诉未来儿媳妇。”

她终于从他脸上的笑意看出他是存心逗自己，气急地抓住他的手：“顾衍！”

顾衍没理会她此刻的气恼，顺着她抓着自己的姿势，反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身：“不管他们的事了，带你去个地方。”

沈岁宁跟在他的身后，好奇地问：“去哪里？”

他神秘兮兮的：“保密，去到你就知道了。”

-

车子从老宅驶出，行驶在除夕夜空阔的路上。

顾衍当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一路上，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亦或是明着追问，都没告诉她要去哪里。

车子驶过无数陌生路段后，终于驶入了一片住宅区。

当小区的车辆识别设备识别出他的车牌号，自动升起挡杆时，她的心跳莫名就快了起来，忍不住又转过身去问他：“怎么带我来这里？这是你别的房产？”

顾衍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没解释。

这一片都是独栋的小洋房，和落月湾那片奢华气派的风格不太一样，这片的小洋房外观都比较复古。车辆在夜晚穿梭其中，沈岁宁甚至有种自己穿过了一片森林小屋，到达了童话世界的感觉。

车子最终在一栋砖红色的小洋楼前停下，沈岁宁看着他熄火下车，后知后觉地推开车门，很快便被一只手牵住。

她看着面前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房子，怔怔地回头问他：“这是你另一个家吗？”

顾衍温热的胸膛从她身后复上，两只手圈住她的腰，纠正：“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

我们……

她有些发愣地在心头重复着这两个字，忽觉一股暖意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脑袋都变得昏昏的。

直到被他牵着手带进屋内，仍旧没彻底回过神来。

眼前是完全不同于他公寓的装潢，所有的色调都是明亮又温馨的，客厅的壁炉正在燃着炉火，能听见很细微的哔啵声，在这样的夜晚更让人觉得暖意融融。

她一路走进，感觉自己好像是一脚踏入了温暖的春天。窗外没有飞雪，也没有寒风，一切都是暖的，连同着身旁的人。

顾衍一直跟在她的身旁，无声笑着，看她东看看西看看，哪里都很好奇的样子。一楼参观完，两人又上了二楼，最后将整个家都看了个遍。

再回到卧室时，沈岁宁已经有些微喘，但眼睛却始终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床头柜上摆放着两人的合照，很亲密的脸颊相贴姿势，还是在一起后她一时兴起拉着他拍的，一直存在两人的手机里，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洗出来的。

不止照片，今晚的一切，都太过让人意外。房子的每一处装潢，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审美上，就像是她亲自参与设计的一样，全是她喜欢的模样。

要对一个人了解到什么程度，细心到什么程度，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如此？

沈岁宁想象不到他在背后耗费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精力。

眼眶一阵阵地发烫，酸涩到了极点。

她很快吸了吸鼻子，想要压下，偏顾衍还自身后抱着她，极其煽情地说：“想了很久，在一起的第一年该送你什么新年礼物好。但思来想去，你好像也没什么很缺的，所以原谅这个礼物多少存了我的私心。”

“我从前是个没什么家庭观念的人，也从未想过未来会和别人组建家庭。但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那刻起，我就一直想跟你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

“宁宁，你的过去我没能有机会参与。但是你的未来，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在。”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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