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2）

第46章第46章

“奶奶你去哪儿？”江怜年从二楼阳台探出头,瞧见赵秀云正要出院门。

赵秀云愣怔着回头，见是江怜年露出个笑来，“去你阿太那里,扭扭去不去啊。”

一句“我来了。”尚未散去,留下话的人已三两步跑下楼，站到赵秀云身侧。

“跑什么呀,奶奶在这又不会走。”

额角被温热抚过,干燥,细瘦。

江怜年笑眯眯拉住赵秀云的手,“我怕奶奶等不及我就走啦。”

赵秀云娘家离这不远，隔着两片水田,进了村口右转,直走看到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便是阿太刘英的屋子了。

刘英有疾,一双脚生得格外大,比篮球运动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行动困难，常年卧床。

刘英丈夫去世得早,留下三女二男，赵秀云是长姐，刘英与大儿子同住。

二女三女嫁得远,不如赵秀云来往频繁,只在年节里探望母亲。

江怜年见过几次,不熟悉,恰巧周秀苹也有二姐妹，总把姨婆姑婆搞混了叫。

对姨姨姑姑婆婆的,江怜年不算亲近也不反感，唯独对刘英的二子,赵声明，极端厌恶。

地中海，留长了左侧的头发，可怜地贴在反光的头皮上，被头油拧成一绺一绺的，欲盖弥彰。

两搓浓密的八字胡嵌在鼻子下方，嘴唇上方。怕打湿胡子，对着酒杯，赵声明嘴唇一撅，二两白酒下肚。

鼓胀的肚子几乎要将装模作样的白衬衫顶开。

江怜年年纪小不懂事，还小心翼翼地摸过，问他：“姨公，你有宝宝啦？”

赵声明的“宝宝”赵锦阁既继承了他父亲的装模作样，又学着他母亲的尖酸刻薄。

赵锦阁与余洪相当，长了江怜年五岁，却是孩子心性。

赵声明做了些小生意，算是个小老板，他儿子学着他那股拿腔作势背地阴人的劲，排挤江怜年。

家里扎堆的孩子，唯独落下江怜年，不叫他一同看电视、吃饭。赵锦阁躲着他走，江怜年只当他与自己捉迷藏，敲上了锁的房门叫哥哥。

几次下来无人回应，江怜年也不愿理睬他了，赵锦阁倒学着将惹的麻烦推到他身上，配合着母亲的帮腔，底气足声音大，撒谎不眨眼。

若非江椿从不因他年纪小说不清话就替他认罪，或是不明事理地打罚他，江怜年美好的童年生活就将因赵锦阁的存在飘着乌云。

若是再见赵锦阁，他再不会给他好脸色瞧。

想着想着，那栋灰蓝色的房子已近在眼前。

赵秀云进屋，喊了声妈，自顾自到灶房帮忙去。

刘英留住江怜年，叫他吃沙琪玛，拖出床下的牛奶要他喝。

刘英眼睛不好，不喜强光，床头挂着纱幔，窗边堆了杂物，白日里屋子昏暗。

“阿太，要开灯吗？我来开吧，你躺好小心摔了。”

江怜年遮着刘英的眼睛摁下床头的开关，估摸着适应后才移开。

“下周就是端午了，你姑婆包了粽子，咸的甜的都有，特意给你把蜜枣粽和蛋黄猪肉的裹得大大的，比别的大一圈。待会儿你去叫人给你装上，别忘了。”

“那好啊，还好这次我来了，让奶奶拿多重啊。”

江怜年咽了咽口水，身体缘故，姜峰平日不让他多吃糯米，春节清明吃糖拌乌米、青团，端午食粽，一年到头就惦记着这几天。

“我们扭扭也是男子汉了？”刘英笑了抚着江怜年单薄的肩背，想到十多年前赵秀云抱着江怜年来探望她。

襁褓里安安静静的，刘英以为孩子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扒开布料，江怜年溜圆的大眼睛静悄悄地打量她，白嫩的脸上露出个笑来。

赵秀云也笑，既柔情又骄傲，刘英也跟着笑。

刘英虽然身有残障，思想却很清醒，最爱打麻将，几个老姐妹凑到一起，从正午日头高悬打到夕阳西下。

腰不疼腿不酸，思维敏捷，口齿清晰，连刘英的眼睛也断不会看错一张牌。

姜峰也奇了，叫赵秀云也试试，或许对记锻炼思维有帮助。赵秀云坐不住，规则听一半就站起身要拌鸡糠，割兔草，再不然就是要起身看看姜峰江椿的卧室门窗关好没有。

想到长女，刘英说道：“秀英来得勤啊，隔天就来，只有你回家了，她才能安稳待在家里。现在这日头越来越大了，走在路上多晒。”

“端午之后再过一个多月，我就放假了，我陪着奶奶一起来啊，给她打伞，再买个小风扇。一路上吹着，凉凉的，热不着了。”

“哎呦，风扇还有拿在手上的啦？”

江怜年点点头，“有啦，小小的，装电池就能吹，下个礼拜我带一个给您啊。”

刘英拍拍江怜年的手心，“我在屋里用不着喽，扭扭有钱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看你这小身板。”

江怜年不乐意了，嗔道：“刚才还夸我男子汉呢，现在就小身板啦！”

刘英大笑，把江怜年抱在怀里哄。

刘英和赵秀云身上有相似的气味，阳光晒过，肥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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