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2)
第91章第91章
蒋承德一生所求终于成真,却死在庆祝的路上。
该说因果报应,还是天理不存?
铺张浪费,在自己身上高调惯了的人,当天没请司机,独自带着传出喜讯的情人兜风,餐厅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后座还摆着一簇盛开的厄瓜多尔玫瑰,鲜红糜艳,花瓣层层叠着,像翻卷的皮肉。
关丽霞去认尸时,面对面目全非,露着森白骨骼的尸体,沉静地从头看到尾。
而后摇了摇头,阴冷白炽灯下盘踞的皱纹割裂她的脸,好似一棵被雷劈开的老树,“这不是我的儿子。”
无论旁人再如何问,她都不肯认下这坨烂肉。
蒋母哭着来了,为了备孕她很久不曾化妆打扮,头发凌乱地贴在她浮肿的脸上。
扑上尸体痛哭的动作在看清模样后猛地滞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般向后倒去,保姆搀着她到外头吐去了。
盘踞在关丽霞面庞的裂纹动了,变得愈加深刻,脸几乎撑不住地即将碎裂开,最终却只不过是下眼睑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她无需别人搀扶便站起身,抓住蒋母的头发撞向墙,“你哭什么?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蒋母懦弱,扯着头发匍匐在地上哭,蜷起身子,在慌乱中习惯性地保护好腹部。
被疯狂裹挟的关丽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扑在蒋母身上,骑着她的身体,指甲抓挠在蒋母的手臂、脸上,道道血痕顷刻浮现。
“如果不是你怀不上种,他怎么会和别人一起!死的怎么不是你,你是罪人!你害了一代还不够,你毁了蒋家,你该死,你该死!!”
关丽霞矜持优雅了一辈子,就连哭都要撚张帕子遮住眼角,极少有过这样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嗓音,仇恨从胸膛破开,誓要燃烧殆尽所有人。
“我死?我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这么多年来,我得过你什么好脸色吗?蒋承德是你儿子,所有人都是你的仇人!”蒋母抖着身子,脸颊充血发红,烫得惊人,眼珠突出。脸抵着关丽霞的脸,“你儿子要是死在马上风,还能给你留个全尸,现在被泥头车碾成泥,你不敢认了?”
她报复般笑起来,“你没了儿子,我还有!我还要把你们蒋家的财产都带走,带到我坟里去!”
她没说过狠话,痴痴笑着像孩子一样炫耀,看着关丽霞的脸一寸寸灰白下去,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那么爱他,怎么不为他生一个孩子呢?你可是最爱他的好妈妈呀。”
语调飘扬起来,像在唱歌的语调,似乎是看到前所未有的光明的广阔的未来,蒋母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来。
呕吐后口腔中的酸朽味都化作花蜜的甘甜,她推开关丽霞冲进停尸房,掀开白布露出软烂的一摊肉泥,将一切暴露开。
“看啊,这就是蒋承德!你的好儿子!蒋承德!”
关丽霞瘫软下去,浑浊的泪淌下,落到嘴里,沾着血腥味。
她喷出一口血,却没闭上眼。
一时间,有人惊呼,有人畅快地大笑,有人震撼地发不出一言半语,僵立原地。
乱作一团。
混乱中,关丽霞回头望,走廊的不远处站着个男人。
神情冷淡,眼瞳墨黑一片,遥遥地看着这场闹剧,好似与他无关。
“蒋修。”她无声地开口张合。
蒋修走近了,六七月的天,湿热潮闷,他身上裹着水汽,眉宇间含着坚冰。
他走进房内,仔细地扫过那摊肉,“是蒋承德。”
然后签字确认,在此之前,他已处理了蒋承德情人的赔偿条例。
家属哭哭啼啼地来,捧着赔偿金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有着落了。
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蒋母不笑了,儿子来了,她开始小声地啜泣,“小修,妈妈怎么办呀。”
她乞求儿子的庇护,但蒋修没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于是她撕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哭。
关丽霞像突然找着了依靠的树桩,可以抓住的岸边草,眼里折射出微光,“小修,你要给你爸讨公道,你要好好地将蒋家发展下去。”
蒋修这样年轻,身形却已比蒋承德高大得多了,关丽霞去抓蒋修垂落在身侧的手,“答应我,答应我。”
所有人都噤声了,用一种半是怜悯半是催促的目光等待蒋修的回答。
蒋修侧开身子,面色丝毫未变,今天只不过是他普通的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天,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淡漠。
他垂下眼,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语调平缓,“我喜欢男人。”
蒋修等待了一会儿,关丽霞仍然停留在伸出手要抓他的动作。
而后轰然倒地。
蒋修跟着上了救护车,等在急救室外面。
其实他本可以不来,蒋母被强制送回家休息,可以签字的亲属只剩下他。
关丽霞没有资产,自然也不会围了一群股东伪作焦急地站在门外等待,于是门外只剩下蒋修和照顾她的保姆。
保姆有些怕他,缩在墙角的座位里低埋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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