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第22章
【你们怎么分的手?】
看到这句话后,江黯第一时间想到了冷玉梅和李屹南之间的故事。
他感到心脏有些抽疼,分明是还没有完全出戏。
李春山把冷玉梅看作玩物,看作发泄的工具。
李屹南有样学样,也如此对待他。
父亲逼死了母亲,李屹南恨他,想夺走他的权势、财富、地位等等一切。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冷玉梅。
冷玉梅成了战利品般的存在。
李屹南基于好奇,占有欲,以及和父亲较劲的心理睡了他,偶尔也会因为他的脸、他的后背和他的腰而情动。
但这不代表他爱上了他。
更不代表他从此转性,爱上了男人。
为了得到关家的助力,李屹南和关家的千金小姐结婚了。后来他在关家的帮助下,与冷玉梅里应外合,成功扳倒了李春山。
在那之后,冷玉梅重新拥有了自由,他把从前一起唱戏的师兄弟们大都找了回来,组建了新的戏班子,回到戏台上继续当他的冷老板。
至于李屹南,他继承了父亲的权势与地位,把家族生意打理得很好,让财富翻了数倍不止。
与此同时他和太太感情和睦,算是事业感情双丰收。
李屹南和冷玉梅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是因为李春山,他们的人生轨迹才有了交叉点。
然而在李春山去世后,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道路,就好像从不曾相遇。
这次一别,他们很久都没有见过彼此。
直到某一日,当地的黄三少举办生辰宴,请了冷玉梅去唱堂会,而李屹南作为客人,也去到了黄三少的家。
冷玉梅唱的是贵妃醉酒的选段。
他在台上,李屹南在台下。
李三郎去了别的妃子那里,醉酒的杨贵妃独守空房,只能借酒消愁。
今夜她寂寞难耐,醉酒的时候眉眼里有怨怼、有妩媚,也有藏不住的春情。
戏台上的冷玉梅把这一幕演得惟妙惟肖。
他实在太媚了,惹得台下一众公子哥彻底入了迷。
他们不断地把值钱的扳指、怀表、甚至黄金银票等物什纷纷往戏台上掷,只为讨美人一笑。
冷玉梅果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勾人心魄。
几乎所有人都打赏了冷玉梅。
只有一个人除外——李屹南。
坐在李屹南旁边的,是新来这个城市做生意的周老板。
周老板不知道李屹南和冷玉梅的过去,在请小厮往戏台上送了银票之后,看向身边面带煞气的男人,不解地问:
“李老板不喜欢听京剧?你从小接受的是不是西式教育?你喜欢钢琴、梵婀玲,是不是?”
李屹南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盯着戏台上的冷玉梅。
他发现周围那些男人痴痴盯着他的目光,会让自己感到愤怒。
冷玉梅对着他们所有人笑的样子,更是把这种愤怒推到了极致。
可从始至终,冷玉梅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让他的愤怒、担忧,以及那份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挂念,显得是那么可笑。
唱完堂会,黄三少在后院子里组了麻将局。
李屹南跟黄三少一桌。
一圈麻将还没打完,卸妆后的冷玉梅穿着一身素白长衫走过来,对黄三少道上一声生日快乐。
他为黄三少送上了贺礼,也对他请他自己来唱堂会一事表示了感谢。
台上的冷玉梅是个妩媚美艳的贵妃。
台下的他却是个眉目英气的男人,身上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
此刻他不施粉黛,穿的衣服也十分朴素,看起来不像唱戏的,倒像个教书先生。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屹南总觉得他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都带着风情,比他扮成女人的时候还要惑人。
在自己之后,他是不是跟了很多男人?
他的风情是被他们开发出来的吗?
李屹南的脸色却来越沉,朝桌上重重扔出一个六筒。
“哈哈!我胡啦!清一色!”
黄三少捡走六筒,把一排牌推倒展示给大家。
然后他大笑着拽住了本欲告辞的冷玉梅的手,将他一把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
孟浪地搂住冷玉梅的腰,黄三少在他的耳边说:
“瞧瞧,冷老板一来,我就胡了清一色!
“冷老板,看来你今天是我的贵人呐!继续帮我摸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冷玉梅下意识推辞。“万一输了……”
“别担心,输了算我的。赢了嘛,爷给你一半,算是给你的赏钱!”
“可这……”
“不然你问问其他老板,看他们怕不怕输给你?”
沉默了一会儿,冷玉梅擡起眼,时隔这么久后,第一次瞧向了对座上的李屹南。
“各位老板,”他这么开口,但话分明是冲着李屹南问的,“果真愿意让玉梅作陪?”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个人像是在较劲。
冷玉梅的眼里藏着某种狠,甚至恨。
李屹南感觉他不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而是在挑衅。
李屹南也确实被挑衅到了,他盯着冷玉梅的眼睛,故意笑着道:“黄三少盛情相邀,如果冷老板也愿意……不妨留下来玩牌。”
“好。我知道了。”
冷玉梅移开视线。不再看李屹南。
李屹南没来由心口堵得慌。
他不知道怎么纾解这种情绪,只有毫无章法地打着牌。
“胡了!”
“又胡了!”
“哈,李老板你今天手气不行啊,一直放炮!”
黄三少一直赢。
李屹南一直输。
牌局结束的时候,黄三少大笑,狠狠亲了冷玉梅的脸一口,然后看向李屹南道,“我这宝贝儿灵吧?”
“灵。确实灵。”
李屹南的眼睛始终盯着冷玉梅。
他的眼神像某种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活想把眼前人吞吃入腹。
黄三少担心他这是输了钱不高兴,赶紧打起圆场。
“钱都是我赢的,李老板你是大肚的人,可不能怪冷老板!”
“当然不会。三少多虑了。冷老板戏唱得好,牌也打得好,把钱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李屹南站了起来,看来是打算离开。
黄三少不再看他,只是搂着冷玉梅,把赢来的大洋票子一张一张地塞进他的领口。
对此李屹南的第一反应是端起手边的茶杯,砸向黄三少的脑袋。
然而正要动作的时候,他看到了冷玉梅在黄三少怀里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
他在欲迎还拒,他乐在其中。
既然如此,我坏他的好事做什么?
李屹把刚端起来的茶杯重重放回桌面,转身离开了。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不曾回头。
李屹南不知道的是,冷玉梅这么做,只是因为李家有一笔生意海要靠黄三少去疏通关系。他不希望李屹南因为冲动坏了事。
李屹南还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冷玉梅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在这之后,李屹南有意无意,又见过冷玉梅几面。
不过两个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
又一次堂会上,李屹南喝醉了,找人绑了冷玉梅,不管不顾地在厢房里要了他。
冷玉梅不是非常配合。
于是李屹南非常愤怒,不断向他发出质问。
他问冷玉梅离开自己后,跟过多少个老板,他问为什么冷玉梅可以配合他们,就是不愿意配合自己,最后他还骂冷玉梅下贱……
那日过后,两人算是闹崩了,再也没有见过面。
事实上李屹南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去了外地跑一单生意,离开了大半年。
刚一回来,他就听说了冷玉梅被日军逼迫唱戏的事。
冷玉梅很受当地老百姓的欢迎,是名伶,算是那个年代的大明星。
他这样的大明星如果能够归顺,那便能起到带头作用,带动一部分老百姓也跟着归顺。
日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得知消息后,李屹南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带着人马快速赶到冷玉梅平时唱戏的地方。
然而等着他的是足以烧毁一切的漫天大火。
火光之中,一声凄厉的、却显得有些快意恩仇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这一句还未唱完,一切便戛然而止。
冷玉梅死了,死在了大火之中。
李屹南感觉自己的一部分魂灵随着冷玉梅葬身于火海了。
从此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无任何生趣可言。
可这个时候他还能按部就班地活下去。
毕竟他还有妻子要照顾,有生意要打理。
他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每日脸上都带着笑,像是不曾失去过任何东西。
直到某一日,有人给了他一个箱子,说是冷玉梅送给他的。
李屹南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箱的大洋票子。
“冷老板说,这是他上次从你那里赢的钱。他一直想还给你……”
李屹南没有为冷玉梅哭过,哪怕是他去世的时候。
直到此时此刻,他总算流出了眼泪。
他抱着箱子哭得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
代入人物回顾了这段剧本故事,江黯有些惘然,恍惚间竟感觉那是自己前世曾真实经历过的故事。
他和李屹南前缘未尽,今生才会再次相逢。
摆摆头,按了按太阳xue,江黯捧起手机打字:
【分手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女人,于是和女人结婚了】
【另外,我们三观不同,想要的也不一样,当然走不长远】
收到这两句话的时候,邢峙脸上的笑容消失,与此同时心脏位置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没出戏的何止江黯一个?
邢峙也没出戏,错觉自己前世真的负了江黯。
轻轻呼出一口气,邢峙端起手机编辑微信:
【忘了他,往前看】
江黯很快发过来:【早忘了,在他之后我也和其他人在一起过】
邢峙淡淡笑着打字:【比如谁呢?】
【周先生,黄先生什么的】
【你查户口呢?】
江黯说的当然都是戏里的人。
电影的剧情还处于高度保密的状态。
他不怕“准姐夫”会根据这些信息猜出来什么。
发完这条信息,江黯不由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渣男。
那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昨日江玺告诉自己,她已经和未婚夫发邮件提分手了。
一向回邮件很慢的渣男这次居然秒回,简单直接地给她发了一个“好”字。
除此之外再无只言片语。
江玺心里难过,暂时把科研任务放到一边,约了同事去喝酒。
在旁观者清的同事的帮忙下,江玺捋清了几件事——
未婚夫不但丝毫不在意自己,还一直冷暴力自己。
他这么做,就是在逼自己主动提分手,让自己承担责任。
此外,两人订婚期间他还时不时嘘寒问暖,现在却出现了断崖式的冷漠,多半早已移情别恋。
这个男人不爱她就算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江玺是彻底死了心。
【我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他,只不过他科研能力确实强,我慕强心理严重而已】
【我本来是想和他好聚好散的。但他现在做的一切实在太过分,所以还是想麻烦你帮我试试,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套出些什么】
江黯当然答应了下来。
作为演员,他可以靠这种方式多了解一些人,以此增进阅历,提高演技。
与此同时他发现,这不失为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为姐姐的遭遇感到生气,替她打抱不平,这些情绪总算让江黯暂时从冷玉梅的状态下抽离了出来。
他当即又给[疑似渣男]发过去一句:
【别光聊我,你呢?你的感情状况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邢峙不能轻率。
他当即通过各种社交平台搜索起他想要的信息。
江黯应该是输错账号了,把自己当做了别的什么人。
他应该是在帮某个朋友做某种试探,实施某种报复行为,又或者这一切只是纯粹的恶作剧。
江黯的行事风格看起来张扬肆意、无所顾忌,但他其实是个外热心冷的人。
演戏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彻底打开,生活中却活得很封闭,从不袒露轻易地内心。
他这辈子就开过一次粉丝见面会,连采访都很少接。
这样的他,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愿意给陌生人发腹肌照。
除非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他应该和那朋友的关系非常亲近才对。
按目前邢峙对江黯的了解,他身边亲近的朋友不多。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他的家人?
邢峙是知道江玺的存在的。
他很快想办法搜到了她的社交账号,继而看到了她两天前发的一条动态——
动态的IP显示在A国。
那是一张在酒吧拍摄的照片,配的文字是:
【恢复单身,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邢峙没时间对江黯的家人朋友进行一一排查。
他只能先根据这条动态,试探着回复江黯一句:
【我也刚分手】
江黯立刻发来:
【是吗?为什么分?】
看来自己猜对了。
江黯帮的人应该就是江玺不错。
邢峙浏览着江玺的动态,得知她最近出国进修了。
于是他打字:【她太忙,我也忙,聚少离多,感情淡了,就这样】
不等江黯回复,邢峙又刷到了江玺前阵子发的一条动态:
【求分析,我的未婚夫有没有可能是gay?】
到这一步,所有的疑问总算都有了答案——
江黯想帮姐姐试探其未婚夫是不是骗婚的gay。
可他输错了号码,加到了自己。
搞清楚真相的那一刹,邢峙生出了向江黯坦白一切的想法。
然而几乎在转瞬之间,他就把这个念头收了回去。
他似乎依然无法坦白地告诉江黯,他曾在无数个日夜守望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看他的电影,反复听他发的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音频……
那个时候江黯是云,他是泥。
他向江黯付出了最真切、最诚挚的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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