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头怪兽(1/2)
生活是一头怪兽
20分钟后,寥寥在公交站下车,不过百步就进了小区。
寥寥住的小区叫水绿天苑,小区位置极好,隶属市中心,靠近东郊,生活很是便利。
这小区是寥寥的父母为寥寥兄妹二人购置的。
寥寥的老家——韶城,原本只是一个县城,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口越聚越多,加上轻工业的加持,逐步发展成了现在的三线城市。
寥寥的爸爸叫许安澜,是家中长子,运”,所以在七八十年代,别人家的孩子读完小学就下地务农,或进厂打工,但是许安澜却自己勤工俭学上完了大学。他上山砍过柴、去窑厂背过砖、去纺纱厂当过工人……赚来的钱,全用来上学读书。
许安澜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后因成绩优异,得到了去省城美术学院深造的机会,可是那个时候,四个弟弟妹妹也都长大成人了,娶媳妇、嫁姑婿,每一样都要许安澜拿主意——因为他是家里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而做为家中长子,许安澜也有着天下长子“爱操心、爱管事”的毛病,所以他放弃了深造的机会。
而在那个年代的县城,大家都忙着解决温饱问题,哪有空去搞艺术啊,许安澜在家折腾了两三年都没有起色。
寥寥的外公何建国是县城的小学校长,说句德高望重都不为过。涂伟和许安澜都是他的学生。何建国见许安澜心性如此坚韧,一路披荆斩棘、克服重重困难、自始至终都矢志不渝。所以打算帮他一把。
在寥寥外公的牵线下,许安澜跟着韶城最出名的油画大师——涂伟,学了三年的画。就在许安澜学成归来的那一年,他娶了寥寥的妈妈何柔。
那一年,许安澜28岁,何柔26岁,在那个年代,属于大龄中的大龄青年。他们的同龄人,最小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惜许安澜和何柔的结合却不是出于相爱,一个为了报恩,一个为了报复。
何柔有一个初恋,两人同岁,十七八岁就开始了,本想22岁一到就领证结婚。可是在他们20岁的时候,初恋说要去当兵。那个年代,当兵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大事。何柔爱初恋,自然也爱初恋的梦想。
初恋承诺,三年后一定回来结婚。
何柔等了一个三年,初恋没有回来。何建国知道,二人的那个口头承诺恐怕要作废了,可是何柔始终坚信初恋不会变。
第二个三年结束的时候,初恋敲锣打鼓放鞭炮地回来了,可是回来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初恋结婚了,和他教官的女儿。
何柔哭得撕心裂肺,县城里的长舌妇都说,被抛弃的何柔估计要出嫁当尼姑了,毕竟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嫁的出去。
第三天,何柔和来见何建国的许安澜说,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不如一起结个婚吧!
许安澜家境一般,上有父母和祖母,下有弟妹四人。他勤工俭学读了书,没怎么用过家里的钱,可是四个弟妹结婚,他借了一大堆债。女友看他28岁了,不但事业无成,还有一堆外债,当下就提分手,转头就嫁给外地的一个略有资产的小老板。
自从何建国帮忙牵线涂伟后,许安澜一直心怀感恩,时不时就上门看望恩师。所以对许安澜的事情,何柔一清二楚。
可是何建国却不同意,他虽然喜欢许安澜这个学生,却不喜欢学生的家人,尤其是许家那一对自私狭隘、啥事都指望长子的父母,加上他深知两人都是性格刚强的,婚后很难磨合。
可是两人最后还是结婚了。
这世上啊,哪有扭得过孩子的父母。
婚后的头两年,许何二人过得挺好的,两人一起在县城的纺织厂上下班,同进同出,一副蜜里调油的夫妻情深样。
可是慢慢地,二人开始争吵不休。
一切都被何建国说中了。
公公婆婆知道大媳妇精明能干,所以进门的第二天就不管事了,不说外出工作,就连家务活都不怎么干。两个儿媳妇也是有样学样,只是偶尔干干家务。
许听白出生后,何柔外出上班经常晚归,可是婆婆从不会给许听白洗澡,理由是,她当媳妇的时候,安澜奶奶从没帮她带过一个孩子,现在她还能帮忙照看孩子、不让孩子饿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柔提议分家,许家长辈三人大骂许安澜“捉猫上台”,娶了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许安澜的“长子”心理根深蒂固,为了这事和何柔大吵了一架。许家的两个小儿子和两个小儿媳只是作壁上观。
有时候,吵架解决不了的事情,打架却能解决。
许听白2岁的时候,许母带着他在院子里玩,许听白口渴,想要喝水,许母让他自己倒水喝,可是她不知道水壶里装的水是刚烧开的,水壶太烫,小小年纪的许听白拿不住,水壶里的水倒在了他的左腿上,半条腿都烫破了皮,有些肉还烂了,虽然及时送往了医院,但是半夜还是引起了高烧。那几天,许听白的腿灼烧的他大哭不止,何柔也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许听白稍微好转些,何柔在某天夜里爆发了,和许安澜大打了一架。何柔战斗力不错,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抓挠许安澜,一边还要挑值钱的东西来摔。
“许安澜,你就是全世界最懦弱的懦夫!”
“你全家人包括你,全都欺负我!我白天辛辛苦苦上班,晚上才回来,可是你的父母连给孩子洗澡都嫌费事!”
“你父母在家,啥也不干!连孩子要喝水都得自己去倒!”
“天下怎么会有你家这样的父母?别人家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得轻松些,就怕给孩子添麻烦,可是你的父母呢?就怕不给我俩添麻烦!”
“还有你那两个弟媳妇,也不是好东西,只会在旁边挑唆、搬弄是非!”
“我跟你诉苦,你却说我在挑拨你们母子兄弟之间的关系!”
“好啊,现在你去看看你儿子的左腿,破相成什么样了?哪怕伤好了,半条腿都是皱皱巴巴的!”
“要么离婚,要么分家!”
……
这个晚上的争吵,动静极大,吓哭了入睡的许听白,吵醒了许家一家人,也引来了看好戏的邻里邻居。
没错,何柔就是故意的,你们欺负我儿子,我就欺负你们的儿子,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第二天,许家的亲朋好友纷纷上门,美其名曰是再来看望看望烫伤的许听白——早在孩子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看望过了,这次都是来“教育”许家父母的,连出嫁的两个女儿都来了:
“我婆婆说也要像你一样享清福,不帮我带孩子了。这怎么行,我带着孩子怎么干活?”这是许安澜的妹妹许安歌说的。
“姐,不是我说你,你把我们老黄家的脸都丢尽了!”这是许安澜的舅舅黄国胜说的。
“大哥,家务活男人干确实不像样子,但是你怎么能由着大嫂胡来呢?你看这事闹得,全县都知道了,我真是没脸见人了。”这是许安澜的姑姑许茂丽说的。
……
说完许家父母,大家都转头来劝慰何柔,让她多包容,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何柔一声不吭。
你们没有经受我经受的憋屈,别想要我善良。
许安澜送亲戚们出门的时候,亲戚们看着许安澜脸上的红印和抓痕,欲言又止。
最后都跟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叹气、摇头、离开。
这一架,谁都没占好。
许家分家了,许安澜和何柔的感情也因此破裂到没法修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对于两人来说是平常事。吵架的源头都是因为许家的家事,许家虽说分家了,可是许家父母却觉得,分家了,你家也还是我家,你丈夫也是我儿子,所以事无巨细都要找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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