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1/2)
人皮
贺昭脚踩在地下室的阶梯上,那里淌着一层浓稠的血水。昏黄的灯光下,死去的流浪汉、乞丐、”无故失踪”的贵家公子的尸体一叠叠摆在阶梯之上。空气混杂着各种分泌物的味道。有人哗哗用水冲刷着尸体上的污秽,有人嚯嚯地下刀从尸体腋下割下一小道缝,富有韧性的刀从那里探进去抖动几下,松下了一大片皮肤,那人又换刀,就这样尽可能完好地撕下皮囊来。
贺昭也如此,他是从一个人的耳后下刀,探到脑袋上再往下,忙碌之下还抽手拍了一掌贺里,把腕表夺过来压在耳边,语音转文字:“不好意思,刚刚贺里拿我腕表玩了。这混账东西怎么搞的一会儿就教训她。我准备撤回赤膜做从前的生意。”
贺昭不仅仅是准备离开江南了,开通的生意都已经开始分派到十三手里了。
人造假皮的技术固然好,但就是周期太长,原材料又难得。在各位客户的催促下,贺昭离开江南就干回老本行了。
飞云回了他一串问号,他显然还不清楚自己身处险境更不清楚自己侥幸脱离了险境:“药钱我还没给你啊!”
贺昭放了刀,擦擦手准备打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盯着屏幕发愣。
飞云:“别跟贺里计较。”
贺里:“哥,那我读书的事怎么办?”
贺昭心烦,又拍了贺里一掌:“滚边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贺里一边寒毛直立,一边有恃无恐:“总得给我点事做吧。”
“你能干嘛,回房间自己呆着去!不准乱走。”贺昭说。
杨阳光着膀子在一边磨刀,健壮的肌肉在黄灯下有力地抖动着。
贺昭护崽之心又作怪,难免念叨他:“大家看好了,这样子要离贺里五米远。”
“哪样子?”
贺昭揪起杨阳。
人们哄笑一番,但也乖乖跟贺里拉开了物理距离。
贺里坐在楼梯下的转椅上转着玩,晃着两条腿正无聊着:“哥哥,让我跟飞云哥说几句呗。”
为了飞云的安全,贺昭不让除了他之外的人有飞云的联系方式。但是贺里就想跟这个送她礼物有时候还教她念书的哥哥说话。
贺昭觉得不是时候,便摇了摇头,小心而灵活地控制着手下的刀。他割得快,创口小,换刀准确刀法灵活,黏连的旧组织少,干净利落。
地上摆着一堆即将处理的人皮,杨阳一眼就能从里面挑出贺昭割下来的。
杨阳擦了把脸,擡头望着贺昭被汗水浸透的劲瘦而倔强的背影,看着他平静而认真地垂着眼帘下刀,依旧觉得挺佩服他。
正常人割了十几来个就吐了,贺昭咬咬牙能翻倍。
贺昭把手上的成品放到一边,噌地放了刀,靠在楼梯旁边的墙壁上缓着,朝楼梯下的乌苗招了一下手:“我这里换个人。”
“三十张,厉害了。”乌苗拍拍他的肩膀。
贺昭没有作答,转身下楼梯:“外面下雨没?”
贺里听了一会儿:“没有啊。”
“我老听见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贺昭在水龙头下消毒了手,拍了拍耳朵。
“我磨刀呢。”杨阳无语道,“就算下雨了,地下室也没声音吧?”
“磨刀的声音我还认不出来?”贺昭道,“杨阳,我饿了。”
在江南小巷里,都是杨阳管兄妹俩的饭食。要是杨阳这会儿跟他说还没饭,他估计揪着杨阳不放。
“你有毛病?你饿了跟我说”杨阳无奈道,“乌苗给大家都买饭了,你过去吃呗。”
贺昭擦了手,拉了一下贺里就去了。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有个伙计湿漉漉地走进来:“妈的,洗个衣服还碰见暴雨。这大冬天的,暴雨!撞鬼了。”
杨阳笑了:“贺哥,真下雨了。”
贺昭穿着灰色的毛衣,抱着毯子和贺里睡在一个架空木板上。做床头那边是垒起来的货箱。贺里乱糟糟的脑袋睡在木板里面,贺昭圈着被子半坐半躺在外面。
这会儿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下不下雨上面了。他安宁地靠着后面垒起来的箱子,算着叠在腿上的账目。
他的生活看起来兵荒马乱,从工作到感情,还得担着小妹,他甚至来不及停一停去悲天悯人,但是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一清二楚。
杨阳也让人替班了,下去吃饭。杨阳看了一眼贺昭,跟贺昭初识的场景挥之不去地在反复浮现。
那天他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看见落单了的贺里。贺里就这样抱着毯子卷着被子靠在一个角落里。他走过去问了几句,把贺里送回兄妹俩定居的地方。
那天,贺昭不在地下室也不在排班表里,更不在家里。
他拿着贺里的腕表去联系贺昭,联系不上——拨通了但是被挂断了。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外面古旧生锈的防盗阳台上,兄妹俩住的地方灯也不太好,地面淌着一些窗口洒进来的雨水。空气里带着一股奇怪的潮味。
基本的家具是备齐了的,还有一个五十厘米的矮冰箱。
贺里没有什么精神,很小声地说自己饿了。
杨阳打开一看,里面冻着一些药剂,简单的几块肉和蔬菜,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不怎么懂得生活的男生作风。
寒酸。
杨阳忍了忍才不当着小妹的面吐槽那个在黑市颇有名声的贺哥。
他勉为其难地做了顿饭给贺里吃了,味道确实不怎么好——毕竟那个厨房里的盐入了一半的雨水,桌上还积着一层厚腻的污垢——估计是之前的人家留下但是贺昭一直没有清理的。杨阳嫌弃之下做了一顿酱油代盐的饭菜,但是小妹没有意见,吃得很香。
直到贺里睡下一段时间之后,贺昭才有消息。
杨阳第一次正面接触这个人物,没什么好印象,连招呼都没打:“你妹发烧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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