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1/2)
战争
在他起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在他举起酒杯的时候,人们也纷纷举杯相迎。
与此同时,前线的欧文背着医药箱整个人连汤带水地往坡底滚下去,滚成了汤圆,站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水鬼。他那个命比蟑螂要低贱、也比蟑螂要顽强的哥哥背着极重的机枪,用脚钩住了他。他深觉得Miracle真有一条好腿,顺着就爬了过去。
从前的贵族生活已经成为了上辈子一样的记忆,他们只想把那些从前跟他们一样地位、如今拿捏着他们生死的注水贵族送到前面挡枪子。
欧文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昔日同窗的纳尔逊子爵。他刚刚从南天门战场下来,长官通知他去跟纳尔逊子爵叙叙旧。他踉踉跄跄踩着泥坑走向他同窗时的老对手。纳尔逊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坐在指挥部门口的折叠椅上,看见他则站了起来。
“欧文。”纳尔逊热切地朝他微笑,却等着他的敬礼。如果不是欧文执意要上前线,欧文会跟他一样干净且置身事外,爵位和学识也一定在他之上,而现在欧文只是一个邋遢的普通军医。
欧文离开练兵场时日已久,已经把礼数忘得七七八八,他带着被炮弹震麻的脸盯着纳尔逊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Miracle嚼着树根,很有兴趣地瞥见这位长官的脸由白变青变红变得尴尬无比。
纳尔逊等了一会儿,朝他伸出手:“欧文,免礼。”
欧文握住他的手,把他手臂扳过来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子弹眼。
他们一定会失败的,指挥官军团太讲礼貌了。
“欧文!欧文!”远处有人大叫。
欧文甩开他的手飞快地往声源跑去。
老鼠在底下乱蹿,长得丑恶、奸刁、无毛,像人似的走得大摇大摆。它们一边咀嚼着死人的肉,像害了病似的一边吃一边拉一边吐,到处污染。Miracle把枪微微擡起,正想对着老鼠浪费一颗子弹。
“哥哥!”欧文的声音颤抖起来。
老鼠跑了,Miracle闻声走去。
欧文守在伤员旁边给他生缝伤口。在伤员积极惨厉的哀嚎声中,战场上缓缓退出一辆挂着人的十字架,随之出行的是一阵阵刺骨且腥味很重的风。
是他们的传令兵。
敌人往他腿上放了一枪,他大喊了出来。
周围的森林抖动着,露出魑魅魍魉似的伏兵。伏兵密密麻麻扎满了树冠和草丛就等着他们过去。
“哥哥!”欧文拉住他的胳膊。
Miracle“咔咔”几下举起了机枪,声音却很遗憾:“太远了。”
与此同时,他们热血沸腾的同窗发表了一席动情演讲,成功煽动了指挥官下达进攻的命令。
“不如决死山头,玉碎成仁之一战当镇破竹之势的敌军,此役之后上至军长为你们浇祭”。
欧文很悲哀地望了一眼Miracle:“我很想对他们说,如果他们上,我将一辈子为他们当牛做马地献花扫墓,还可以每天在他们坟头唱我们的军歌。”
Miracle脸上绽放出一点笑纹,剔了剔指甲里带血的泥土,弹掉它们:“我不小心把我们弹掉了。”
他们在冲锋号里跌着,拖着,爬着,被敌军一览无余自上而下地扫射成一堵堵肉墙。
Miracle跟欧文有了掩体,就是那些堆得过于高耸的肉墙。他们也一路上从尸骸捡了不少武器,林林总总挂了一身——Miracle试过被围堵半个月与指挥部断了联系,回来之后对武器有着极其强烈的收集癖,一个人活成了会行走的军火杂货铺。
那个可怜的传令兵被迫受了四次非致命枪击,成了个血人。泥水溅在他身上,他面容扭曲涕泪横流。
夜幕降临,几千个枪口喷出的炮火把黑夜炸成了白昼,风与血交织着永无休止的愤怒。
粗大的钉子在硝烟中闪耀着凛凛寒光。传令兵不是被绑在那里的而是被钉子钉在那里。
欧文是救人的,从来没有杀过人,唯一的枪是留作自戕的。这时他哆嗦地举起枪,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对向传令兵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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