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斗金(2/2)
对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可还是擡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想开点,这趟我们冒险潜入析国,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能顺利见到斗金已是意料之外了,想一次性从他口中扒出什么来,确实不容易”。
“一次不行,我们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斗金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反正我也找了这么多年,这种时候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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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们毕竟不是村里人,若想不惹人眼目,只能先去村外找个地方临时安顿下来。好在离村子不远处有片开阔的小树林,旁边还有条小溪,是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夜晚静谧的只听得见火堆噼啪作响、树叶在微风中窸窣的声音,常安和马季为了养精蓄锐,啃了几口窝窝头便早早歇息了。
秦徊坐在何致盼用树叶给她搭的三角篷里难以入眠,她用一根干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怅然若失。
她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发懵。
先是在阿爹的帮助下,瞒着阿哥跑来涅院;为了第一时间亲耳听见真相,她又迷晕了侍女、护卫,潜入危险重重的析国;今日未探得有用的信息,回去的日子尚不能定……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就只为印证一个世人皆知的真相究竟有没有可能出现反转!?
她是不是已经错得离谱了?
迷药最多可以维持五日,若五日后她还没回去,醒来后的秋祉找不到她怕是会把涅院给掀了吧。若她平安回去了,到那时又该如何和父兄交代她失踪了那么长时间,究竟去做什么了。
这一年她的变化真大,大到自己都对自己有些陌生了。以前的她不是看不出家中人对她似乎有所隐瞒,只是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阿哥、支持阿爹,努力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可自从和何致盼重逢后,她开始想知道父兄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是和当年白乌村被屠之事有关么?是否他们并未告知她完完全全的真相呢?
脑海中出现的声音越来越多,她丢下树枝双手抱腿,低头将自己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听到声响的何致盼立即侧头看了过去,隐约可见叶篷的后面秦淮的身影正随着火光一起晃动,她……在哭吗?
他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过去安慰,此事双腿却仿若有千斤重,根本动不了。她是蒙诏堂堂“兵神”之女,眼下不仅跟他这种见不得光的匪混在一起,还要与他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岭,归程之期难以言定,他此时过去又能说什么呢?
儿时因与他相识,就害得她家破人亡;长大重遇后又是因为他,让她无端置身于险境。看来陶鸵此前的劝诫是对的,他这种人,就该离她越远越好。
半晌后秦徊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何致盼强忍着悲伤自责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催促道:“别想了,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秦徊摇了摇头说她不困,没想通的事太多,她完全没察觉到何致盼低落的情绪,反而开始抽丝剥茧的同他复盘起今日他们见斗金的前后经过,越说越精神。
“……按理来说他既认出了我秦家的坠子,防备心不该那么重,可斗金还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对与我阿哥有关的话题表现得格外谨慎”
“可他今天的表现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你所问的他都挑着答了,回答得也没什么矛盾之处。”何致盼认真道。
矛盾之处。
秦徊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
“没有矛盾之处就是最大的矛盾!”秦淮似乎被点醒了,“你不觉得他回答的过于流畅了么?这些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不仅每个时间点都能记得如此清楚,还每个事件都能说得清清楚楚,舌头都不带停顿的。”
“这说明他早就编好了一套话术,只等有人来问时便将这话术再说与人听。”
何致盼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若是他早编好了故事,也不可能每日反复熟背,但若不是铭记于心又如何能回答得如此通顺流畅呢?”
这也是秦徊想不通的点,她一时说不上来,便不说了。
安静来得如此突兀,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斗金很奇怪,他的儿子也很奇怪,秦淮突然想起斗小少爷今晚说的话,便打破了宁静道:“你还记得斗金的儿子说了什么话么,他说他是看到一个飞在天上的雪球才追着跑出来的?先不说雪球会飞有多离谱,如今早就立春了,这天气哪里来的雪球呢?”
“要么是那孩子贪玩,自己偷溜出来又不敢说实话,只好随便编个谎话骗人;要么就是那孩子眼神有问题,没看清瞎说的呢。”
斗小少爷穿金戴银的形象在眼前浮现,说完何致盼还笑了笑,随着斗小少爷身影的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初见那孩子时他背后一闪而过的两道黑影。
何致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噌”地一下起身,不仅吓了秦徊一跳,一旁的常安和小马也随即惊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快回去一趟,王家恐怕要出事。”何致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