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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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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

勇于认错一直都是赵执的优点,但改不改就另当别论。

赵老头对他身上这点狗毛病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眼下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起槐先生请他们除夕共聚的事情。

“对啊,要除夕了。”赵执反应过来,拍了拍手,匆匆越过赵老头往屋里去。

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赵老头站在门口喊道:“你又在折腾什么!”

赵执探了颗脑袋出来,咧嘴一笑:“叔,除夕咱们一起去卫不器家过,我给你引见个人!”

赵老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点猜测,但见他一脸激动荡漾,话到了嘴边,又压了回去。

赵执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仔细梳洗除了身上的酒气,精神奕奕出了门。

……

除夕将至,按照宁县习俗,从年三十到上元节,都是阖家团圆走亲访友的时候,万和镇与宁县城皆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相较之下,整个殷府反而显得冷清。

一方棋盘,黑白对峙,两方势头皆猛,执棋的却是同一人。

“看来你们家主不在家,你是真的很清闲。”声音从墙头传来,霓璎看向墙头。

赵执坐在墙头,视野广阔,将殷府扫了一圈,不可思议道:“马上就是除夕,你身为一府管事,不能因为家主出门在外没人管着你,你就惫懒成这样啊!人靠衣裳马靠鞍,宅子也得有门面,更何况是咱们镇上最威风的大宅。”

霓璎捏着一颗黑棋在指间把玩:“谁说年节非得要这么折腾。”

赵执心头微动,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若是家人团聚,即便折腾也是乐事,可一人孤苦伶仃,身边无亲人相聚,即便身处繁华之中,只会生出成倍的冷清孤寂。

女管事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也是。”赵执话锋一转:“我也觉得这样折腾实在费事。”

霓璎擡眼看了他一眼。

赵执从墙头一跃而下,如入自家门庭一路来到霓璎对面,他看向霓璎面前的棋盘,挑了挑眉。

霓璎:“看什么呢?”

赵执:“你这杀气腾腾的棋路,怪有意思的。”

霓璎:“你也懂棋?”

赵执拧起眉头:“也?殷娘子,我很不喜欢你这种质疑。”说着撸起袖子坐下来,“自己一个人下有什么意思,来,小爷陪你一局。”

霓璎看他一眼,思索着点点头,伸手要捡棋。

“别啊,”赵执拦住她:“我看你这一盘也没结束,接着这个下呗。”他在棋篓里抓了几颗子,握拳送到霓璎面前:“猜猜。”

霓璎无言,抓了两颗棋子伸到他手边,赵执张开手掌一翻,三颗。

“我先!”他拿过黑棋篓,开始琢磨自己的第一手。

眼下的局势不相伯仲,胜负也并不明显,但能这般割裂的与自己博弈,可见其认真与投入。

赵执眼珠轻转,干脆落子,同时说道:“再过不久就是除夕了,殷女郎若是赶不回来,你打断如何过节?”

霓璎看着他落子的位置,皱了皱眉,跟着落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赵执想也不想的继续落子,最上追问t:“那是怎么过?”

霓璎看了他一眼,一边落子一边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虚头巴脑的东西可以不折腾,但毕竟是年节,总不能过的冷冷清清的,你若是没什么事做,我可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棋上,不过是借着下棋的由头扯天扯地,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至于胡乱几手下来,原本还不相上下的局势已然崩塌,黑棋迎来危机。

霓璎皱了皱眉,心中竟生出几分恼火。

左右互搏的趣味就在于一次次打破自我的桎梏,让自己看清自己,说是一副精心造就的作品也不为过。可这幅作品,却被人用随意的态度轻易打破捣毁,她有点后悔让赵执坐下来。

恼火渐渐浓烈,她只想将他杀的片甲不留,然后无情的将叉出去,叫他再也不敢随意打扰别人的雅兴。

霓璎不再留情,直接落在黑棋的要害之处,收割了一片。

“嗯。”赵执像是才发现情况不对,又惊又喜:“看来这一局很快就会结束了,等下完这盘,我带你出去玩吧。”

果然。

霓璎更气了。

邀约就邀约,毁她的棋做什么?

人心邪恶起来,就忍不住付诸行动,霓璎捏着一枚白棋在指尖翻转:“你可知为何无人与我对弈?”

赵执不解:“为何?”

“因为我从不与旁人下无注之棋。”

赵执咋舌:“对弈这么风雅的事情,你竟然拿来赌博。”顿了顿,指着棋盘:“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要输了,所以才想趁机加个赌注吧?”

霓璎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

赵执松了口气,也笑道:“我也觉得你不是这种人,再说了,哪有那么容易结束。”

说完,他落下一子。

霓璎看着他落下的位置,眼神骤变。

方才黑棋虽被收割,但却为新的局面打开了一个口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对弈名局中并不少见,许多巧妙的死活转换都是如此路数。

霓璎所惊的并不只是赵执的棋力。

从她以为他不过是借下棋来搭讪闲扯时,就已经在他的设计之中。

一旦认定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不可避免轻视他的每一手,而急躁的求胜心,更是令她难以静下来思考,最终叫他在逆势中急转而下的开出一片新生机。

方死方生,的确不会太早结束。

棋局的胜负虽无分晓,但她方才的轻敌,已然落了下风。

霓璎微微擡眼,赵执正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霓璎倏地笑了,赵执看在眼里,也跟着笑起来。

白棋被抛入棋篓,赵执明知故问:“不下了?”

霓璎的回应是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凉亭,赵执伸长脖子追问:“那赌注呢?还立不立了。”

霓璎懒懒的回了句:“你想立什么。”

赵执起身追了过去:“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赌博,如果可以,我更喜欢和漂亮姑娘把臂同游。”

霓璎脱口而出:“你这段日子游的还少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默了默。

霓璎率先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就要走,手臂却被抓住。

她回过头,就见赵执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

应酬酒局就是这样,男人一扎堆,难免要有美色陪衬,他若规规矩矩束手束脚,在那种场合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霓璎此刻也在问自己。

与他说这个干什么?

飞快思索一番,她把锅推给了雾爻。

一定是她近来在自己面前说了太多遍,她不知不觉就记住,且在此刻话赶话的道了出来。

霓璎:“我……”

没等她开口,赵执直接抢白:“你不要听别人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是,我是找歌姬舞姬陪酒了,但我发誓只是纯洁的饮酒,半点出格的事都没做!”

霓璎觑眼看他,没有说话。

这眼神盯得赵执一阵心绪,他伸出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起,艰难道:“偶尔,真的是偶尔,我醉的厉害,头昏眼花的,会找她们靠一靠。”

他眼神一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就像你上次醉酒靠我怀里一样,你说呢。”

霓璎眼神一变:“你……”

赵执好整以暇的看着霓璎,静候下文。

但这一次霓璎反应很快。

圈套,又是圈套。

若承认两件事是一码事,就代表承认他的确没有出格之举,否则,便是将她上回与他亲近的事一并划到心怀不轨的范围里。

这男人着实狡猾。

既然怎么答都不是,那就不答,霓璎轻轻翻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赵执没有等来回应,嘴角轻轻一挑,小跑着追上去:“殷娘子?”

不理。

“殷管事?”

还是不理。

“殷殷!”

霓璎猛地站定,狠狠瞪向他。

这一眼里的嫌弃和愤怒全然不加掩饰,可落到赵执眼里,却叫他忍俊不禁,有种成功惹动了她的兴奋与飘飘然。

“我想起来哪里有意思了,跟我走!”

他完全不给霓璎发难的机会,快步走到前面,发现霓璎没有跟上来,遥遥冲她招手:“殷殷,快啊!”

青年阳光灿烂,霓璎一团火气揉了半晌,化作了一个无奈的笑,迈步跟了上去。

……

赵执所谓的有趣去处就是市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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