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2)
第69章
赵执的出现,简直是天降神兵!
章知孝和曹氏两眼放光,俨然看到了希望,甚至隐隐懊悔没有一开始就把赵执推出来解决麻烦。
章氏本就是家中的小妹妹,从小没吃过什么劳苦,后来嫁给赵阔,便被那短命种给宠坏了,以至于赵阔一死,她就像天塌了一样,再也走不出来。
章家作为章氏的娘家人,怎会不清楚赵坚这孩子有多么荒唐?他好吃懒做惯了,习惯凭一张好皮相去哄女人,连章氏都被她哄的团团转,心甘情愿把心全偏到了大儿子身上,甚至说出“家中衰落至此都是因为有了赵执”这样的话。
外人以为赵坚和赵阔一样是莫名暴毙,可家里人都知道,赵坚那小子纵欲无度,从青楼里的姑娘到邻家的寡妇,甚至是年轻的小姑娘,他都敢按着人脱裤子,他是死在房事上,死相极其难看。之所以说是暴毙,不过是为了面子作的遮掩。
这之后,章氏就疯了。
章氏只剩赵执一个儿子,按照律法,赵执是必须奉养病母的,可章氏一看到赵执就发病,赵执根本近不得身,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依赖章知孝这个舅舅替她照看病母。
否则,他从前那些死对头,谁抓住了这个小辫子都能把他整死。
换句话说,他们甚至能算是赵执的恩人,虽说赵执这些年来一直给他们很多钱,可抛弃病母坐牢和舍些钱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但凡赵执还依赖他们代为照看病母,这件事情他就必须帮忙摆平。
事情的确很快摆平了,但与章知孝设想的相去甚远。
章好之盗窃销赃证据确凿,眼下不过是看怎么判的事。
虽说失物大多已经找回,殷府的实际损失对苦主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一来,失物是苦主自己找回,章好之被揭发之前并无悔过,还存有狡辩行为,可见态度恶劣毫无诚意,且殷家花费人力物力去寻找失物,这些都得算在章好之的头上。
依大缙律,章好之当判杖刑一百。
听到一百杖时,章好之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若受了这刑法,他下半辈子大约也废了。
没等章家老两口继续呼天抢地,康县令就又给了一个选择。
正如赵执所言,律法不外乎人情,若不愿受杖刑,章家则要赔偿殷府五百贯。
五百贯,听到这个数字,章知孝夫妇两眼一黑。
就凭章知孝现在的本事和章家的情况来说,这就等于让老两口用钱换儿子的命,然后全家下半辈子都要笼罩在巨额债务阴影下喘不过气的程度。
“我们选还钱。”不等章知孝夫妇反应,赵执就爽快的作出决定。
曹氏脱口而出:“谁让你开口了!”
赵执两手一摊,又恢复到往日那种煮不烂咬不动的模样:“当我没说,让表弟挨板子吧。”
“你,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帮你照顾你娘这么多年,是你的亲人,更是恩人,想不到你现在居然恩将仇报,没天理……太没天理了……”曹氏泪水盈眶,转头就要找康县令做主。
眼看着又要牵扯一桩伦理官司,赵执一副“我本来不想说却是你逼我说”的表情:“既然舅舅舅母要这么说,那当着康县令和大家的面,咱们好好算算。”
赵执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一个人去打拼不假,可即便只有十三岁的他,心里也记着一本清晰明了的帐,他每个月给章家多少银子,按照他的要求,章家应该花在章氏身上的钱,并没有从那个头发指甲都邋遢,身上总有不明显小伤口的章氏身上显现出来,个中抽油可想而知。
只是那时的赵执更多是为了逃避,也是一种极端的泄愤,如果只出钱就能让他规避面对章氏的委屈和痛苦,那他愿意选择前者。
然而,他对章家的付出却不仅限于此。
所有了解赵家内情的都该知道,赵执真正的委屈在于,同样是赵阔和章氏的孩子,随着赵阔离去,章氏的一颗心全偏给了赵坚,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赵执一直活在不被偏爱,甚至不被正眼对待的阴影下。
而曹氏仗着赵执没法奉养病母,三番五次让他给她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去赌坊和凶神恶煞的东家面谈捞人,出面消除章知孝不知天高地厚结下的恩怨,那些能力范围内外的事情,只要能找赵执解决,他们从不客气。
他们拿了赵执的钱,却并没有给出相应的照料,反而在他的身上榨取更多。
赵执不是不知道,可他并不想改变现状,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看到章家人出现在殷府时全无好脸色,更遑论“感恩”。
赵执沉稳却坚定的道来,他说完时,不动声色往一旁看去,这一眼很快,却精准又恰巧的捕捉到了女人垂着眼勾唇的一瞬。
她在听他说,而他所言所行,似乎……并没有让他失望?
自今晨在心中萌生的猜想让赵执的心砰砰直跳,甚至没了耐心周旋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那些他曾经犹豫不决觉得光是思索都压的心头不能喘息的家事,如今竟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好办的很,只因为他心中有了更多更想要做的事。
章知孝夫妇对赵执的态度始料未及。
这算什么,撕破脸吗?
他还指望他们帮他照顾病母吗?
可不等两人狡辩,一旁的雾爻开口:“关于赵郎君所言,民女这里或许可以提交一些证据。”
章氏的病一直都是廖大夫看的,对章氏的身体情况再了解不过,加上华大夫的医术加持,章氏那些一看就是常年没有细心照料造成的血气不足,体虚阴寒等症根本无所遁形,而霓璎拨给赵执的那两个侍女,也可以证明章氏过往的待遇到底如何。
至于章好之那点儿破事儿就更好查了。
雾爻背起手,平日里天真纯粹的小姑娘竟也染上几分让赵执倍感熟悉的威压与犀利:“只要我们管事一声令下,要起底贵府公子那点破事儿根本不是难事,不过两位要想好了,你们之所以挟恩要赵郎君出面为贵公子摆平麻烦,多多少少是有遮丑之意,可若今朝要一件件摊开来算,那贵公子脸面怕是得撕干净了,二位,慎思。”
“挟恩”两个字被雾爻咬的意味深长。
章氏夫妇到底没能借新的伦理官司来翻盘,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的女人。
她与初见时太不一样了,明明上一次她还温和可t亲的请他们过府,大方的任他们逍遥,可今日,或许是那些护卫的气质身手太过凶恶,又或许她的反击令人猝不及防意想不到,以至于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即便不假华服钗环,依然透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压迫感,以至于他们不敢一如既往的用撒泼耍赖的方式来扳回局面,甚至那些嘶吼谩骂的话到了嘴边,最终都化作颤抖的唇齿和手脚的冰凉。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较量,对方随便一点手段,他们就完全招架不住。
这一刻,赵执又忍不住看了眼霓璎,意外的发现,霓璎竟然难得的将目光落在了颓然坐地的章知孝夫妇,眼底身处涌动的情绪,像一种惺惺相惜的悲悯。
然下一刻,那双犀利敏锐的眼睛便察觉了赵执。
赵执坦然与她相视,唇角扬起一抹笑。
霓璎移开了目光。
这一头,章知孝夫妇不可能让儿子去挨那近乎半残甚至丧命的一百杖,可又实实在在拿不出五百贯,硬的不行来软的,章知孝按住容易坏事的妻子曹氏,开始和赵执打感情牌。
“二郎……”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这些年帮他照看病母,没有亲情也有恩情,这五百贯他们实在是拿不出手,赵执好歹与这位手段厉害的女管事相识,他们希望他能帮忙,要么求情减刑,要么再帮他们一次。
这时,赵执又出人意料的开口了:“行啊,我还。”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连霓璎都转头看了他一眼。
刚才明明还一副要撕破脸因而桩桩件件数落罪证的青年,此刻竟然愿意为舅家负起巨债。
旁人还在疑惑震惊,章知孝夫妇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头冲在座所有人嚷道——听见了,你们听见了,他愿意还钱!
赵执懒得听他们废话,干脆利落的请求结束这场闹剧:“明府明察,犯人愿选铜赎。”
于是结案,结案判词上,白纸黑字,仍是章家需赔偿殷家五百贯,赵执拿着结案书,冲今日受了不少惊吓的章家人晃了晃,嘴角泛起一抹散漫的笑,“舅舅,舅母,方便借一步聊聊吗?”
果然,这小子哪会像个冤大头一样白担债务,他肯定有要求!
此刻的赵执并不知,被留下借一步说话的,还有正打算离开的霓璎,而挽留她的,是康县令。
县衙后堂简陋清雅的书房里,霓璎随康县令入内,房内在身后被合上。
这是个安静且隐秘的谈话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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