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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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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把手头几件要紧的事处理好后,赵执得了片刻空闲,回了趟家。

赵老头正在厨房忙活做饭,见他回来,一言不发又多揉了块饼,加了个菜,赵执打完招呼回到房中,拿过从卫璞那里接来的古字符典,对着自己凭记忆写出来的字符,在窗下细细翻找查阅。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赵执看的眼睛都花了,终于找到几个类似的符号,奈何文人著书,连释义都要引经据典,借喻描述,赵执的学识素养不够,读来只觉晦涩难懂,只能凭认识的字词推断可能是一些祈福祝文。

反复确认后,赵执反而不懂了,那船旗应当类似商号,祈福祝文,还是这么古老晦涩的文字符号,怎么会用在商号的旗帜上?

赵执疑心自己译错了,可要他重新在看一遍,那是万万不能的,刚巧赵老头在外面喊吃饭,赵执啪一声合上书,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出去吃饭。

……

上元节之后,唐家别院的整改基本全部完工,望钱来等人结完工钱,无缝衔接过来帮忙修葺县学,还带来一个消息。

“哥,你知道唐家为什么忽然修建别院吗?”

赵执坐在县学廊下,衣摆捞起掖在腰间,挽起袖口的手臂上落了好些房梁上擦到的灰尘,他仰头喝了口凉水:“为什么?”

“唐家女郎嫁了个官家郎君,是个贵妾呢,她夫君马上就要举荐入朝为官,唐家特地把别院腾出来给女婿读书用的,今日唐家那位娘子陪着新婚夫君去别院验收,别说,还真长得一表人才,嗐,出身好的果然不一样。”

赵执笑了笑,没有说话,刚好工头过来找赵执说后院改建的事,赵执把水袋丢给望钱来,起身过去,望钱来歇了会儿,出去继续搬砖。

中午的时候,赵执带望钱来他们去吃饭,其间说了说整个县学的改建进度,又提到他下午就不去县学,要去找新的营造材料商。

一帮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然对视的眼神里流露出同样的意思,赵执像是没看到他们狗狗祟祟的眼神,匆匆吃完后先去结了账。

吃完饭,赵执牵过马和众人道别,望钱来看着赵执步履稳健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正常。”

詹壁虎:“的确不正常。”

放在从前,赵执虽然也是带着兄弟们一起干活,可他整个人都比较松弛,干活之余也没少插科打诨,更不会像这样连轴转,都不带喘气的。

这两日没看到大嫂,一问之下才知她去了峡州,大嫂这一走,大哥就变得不正常了,整日忙个不停,就算闲下来,也会有很多奇怪的举动。

譬如从前他出门,常常绕到靠近殷府的路,可现在却绕到临河的路,瞥一眼水上的船,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大嫂,可他就是日日如此。

又比如今日吃饭的时候,詹壁虎要了壶店家新出的酒,赵执试了也觉得不错,下意识就让店家再打一壶带走的,结果话出口人就愣了愣,最后默不作声把酒给几个兄弟分了。

还有一次,他路过太平县一家成衣店,一向对穿戴没什么心得的人竟然转身走了进去,过后提了一个特别大的包袱出来,当时是赵满和刘文陪他去的太平县,两人看的清清楚楚,他花大价钱买下的,是一套紫色加白的冬衣裙,做工特别精致,上面还钉了小珍珠,可再过一阵气候转暖,就穿不了这样厚实的冬衣了。

大约有了衣裳还得有成套的首饰,于是他去宁县城找工坊询价,路过一个银器工坊时,立马跑了进去,在人家殷勤的推荐下看了一堆首饰图纸,最后还真要了一套,可他自己还穿着领子都洗起毛了的旧衣裳。

这是动了真格啊。

赵执并不知道自己在朝夕相对的兄弟们眼里变得有多古怪,他马不停蹄的去见了约定的货商。和上回以身设局等着徐新来坑不同,这边的货商是他原本就看好准备要谈的,自然比之前更上心仔细,谈的愉快顺利之余,不可避免又上了酒桌,直到胃里顶的难受才散t场。

天色已暗,赵执牵着马,因为胃里不适并未上马,走到一处街角时,忽然没忍住,冲到一旁大口吐了起来。

身后一辆马车经过,车帘被风轻轻撩起,露出里面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片刻后,车内穿出一声娇虚的声音:“停车。”

车夫依言停下,染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撩开车帘,女人笑盈盈凑到窗口,身子酥软的倚着:“好巧啊。”

是萝绮。

赵执回头看了一眼,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嘴角一挑:“是挺巧的。”

萝绮脸上带着些疲惫,妆容虽然精致,但不难看出有抚摸亲吻后的痕迹,加上她那一身酥软慵懒的姿态,想也知道客人出去过。

“你喝成这样,也骑不了马?我送你一程呗。”萝绮单手支颌,似乎忘了赵执之前对他的羞辱,懒懒道:“放心,姑奶奶今日没力气伺候你,日行一善罢了。”

赵执敛眸一笑:“多谢娘子好意,我喝了酒,还是吹吹风自己走回去好些,容易醒酒。”

又被拒绝了。

萝绮靠在窗边,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嘴角一挑:“无所谓,随你。”

说罢撂下车帘,马车重新驶动。

赵执看了眼离去的马车,无论车子还是驾车的人都不是楼里的,除了车夫还有一个随行护送的大汉,萝绮姑娘似乎攀上了个好主顾,对她颇为上心。

然而,马车刚离去不久,车上护送的那个大汉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提着根手臂粗的木棍。

没法子,萝绮姑娘如今是老爷的心头好,说不定日后就成了府上的姨奶奶,这俊朗青年不上道惹了萝绮娘子,今夜活该挨着顿打。

喝了酒的醉汉起不了马,应当走的很慢,大汉找了一阵,终于在一个巷子口看到一匹被拴着的马,那年轻人应该是去巷子里吐了。

大汉朝手心吐了吐唾沫,握紧手里的棍子,放轻脚步靠近小巷。

巷子里很黑,还堆放了些左右商户的杂物,他不得不集中精力竖耳听声辨位。

电光火石间,一根棍子从身后落下,狠狠甩在了他的后颈,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闷哼后,连人带棍子砸到地上,身体似一条大虫般缓慢蠕动,企图起身,脚尖才刚蹬起一些,背上又是一棍!

蓄足了力气的棍子打在最痛的xue位,一下接一下,猛力见似乎还掺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醉醺醺的青年面无表情,眼神沉黑,浓重的情绪里不止有此刻的愤怒,还有从思念变质而来的疯癫和不爽。

再打他就死了。

脑子里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好像她就站在身旁审视,提醒。

赵执浑身一震,扬起棍子的动作跟着顿住。

下一刻,棍子掉落在地上,他向后趔趄一步,靠在了墙上。

从扬州港口出发之前,他曾与她闲聊起自己学武的事。

因为初来乍到,他常常和人打架,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来他救下了赵老头,把他当个长辈放在家里,两人相处了一阵,赵老头开始教他武功,且从认xue开始。

所以赵执打架都很有一套,知道怎么把你打疼,打哭,但绝不会打死。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赵执从不觉得这个认识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和霓璎提及此事后,她沉默着没有应答;直到他和她经历了那场匪乱;直到他亲手提着邓陟的脑袋,手起刀落割下来,他心里就已经明白,她那时或许想说,若要与他在一起,或许就要反着来。

面对敌人,出手就要知道怎么把他打死。

可他只是万和镇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没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没有衣食无忧的雄厚财力,就连打架都要掐算着分寸,不能闹出人命。

因为他背负不起。

呵。

赵执靠着墙,兀的笑了一声。

他嚣张的想。

老子什么都不怕。

所以没什么不敢背负的。

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赵执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清醒几分,他走上前,两指并拢按在他的脉上。

嗯,还没死。

大约是察觉到他靠近,大汉吓得不轻,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赵执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提起来,在他耳边说:“你要谢谢她,不然你就死了,别让老子再看到你,没开玩笑。”

放完狠话,赵执丢掉手里的脑袋,扶着墙站起来,一步三晃的走出小巷,巷外微弱的灯火将清瘦的身影拉的很长。

牵过马,赵执不紧不慢朝着万和镇的方向走,一直到镇口都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他把马还了,回到青梅巷的家里倒头就睡,才刚沾到枕头,忽然又弹起来满屋子找水。

灶膛的火已经熄了,赵老头也没有给他留水用来洗漱,赵执打了一盆冷水,咬着牙给自己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仔细漱口去了些酒气,这才带着一身寒气倒回床上,沉沉睡去。

……

这晚的事情赵执并没有放在心上,次日起来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从自己默写下来的标记里挑了几个不大确定的重新誊写,然后夹着那本古字典去还书,说起学生们觉得这本书略显晦涩难懂,而且因为保存不当,有些扉页都要被虫蛀了,卫璞脸色大变,忙翻开书查阅哪里被蛀了。

赵执顺势摸出自己誊抄的那几个字,说是学生们争议最多的几个字,意思还不大明确,想请卫璞跟着一起参考一下。

两人便凑做一块开始研究这几个字,可结果出来,与赵执查阅的释义一模一样,他并没有弄错。而卫璞在文学上的造诣显然比他强,很快就推断出来,且笃定这些文字出自古时候上位者祝告上天的词文,多是祈福之用,吉利之言。

吉利?

赵执把这两个字在脑子转了一圈,勉强和行商扯上关系。

可能做生意的都比较注重风水运道,连设个旗号都这么有讲究。

“你何时对县学的学术研究这般上心了?”卫璞看了赵执一眼,终于提出质疑:“更何况,老师的学问比我更深,你近来日日往县学那边跑,何以舍近求远?”

赵执笑笑,几句玩笑话应付过去,卫璞也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性子,一笑了之。

不想郝自通忽然杀了回来,声音直接闯入小院:“什么舍近求远。”

赵执反应极快,一把将纸条抓起塞进袖中,卫璞看了他一眼,迎向老师:“二郎近来红鸾星动,文曲星也下凡照拂,竟也对学问上了心,特来讨教的。”

“文什么?”郝自通如闻天方夜谭,扫一眼赵执,十分打击人:“你?”

赵执眉毛一样,理直气壮:“我!”

然后迎来一身爽朗的嘲笑。

“你讨教什么学问呢?”换在往常,郝自通才不会理这小子是什么情况,和在与赵老头聊过后,加上赵执近来对县学格外上心,郝自通对赵执比从前上心。

赵执本想赶紧糊弄过去,不想卫璞快了一步,将那册古字典摊开:“是这个。”

卫璞一脸真诚,赵执暗自握拳,脸上强装镇定。

郝自通就着卫璞捧着的古字符典瞅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像是想到什么,倏地擡眼看向赵执。

赵执脸上淡定自若,心中则在疯狂打鼓。

郝自通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附庸风雅。”说着转身走进里屋更衣,嘴上说:“有功夫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好好谋职做事,人家姑娘好歹能高看你一眼,一天天尽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赵执走到卫璞面前,一把夺过那字典,半真半假凶他:“你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卫璞看他一眼,倒也坦然:“你和老师近来都有些古怪,浑似就我一人蒙在鼓里,好奇行不行。”

赵执嗤笑一声,“毛病。”

卫璞笑笑不说话,刚巧进屋的郝自通又开始喊人,卫璞便不再与他多说,匆匆进去。

赵执站在院中,回想着郝自通刚才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点什么没有。

……

女管事离开万和镇的第六天,赵执一改之前连轴转的紧绷状态,开始慢了下来。

慢也慢的不太正常。

若是有事情找上门的时候还好,该说的说该干的干,可一旦到了歇息的空档,他不会再主动找事,而是陷入呆愣出神的状态,明显是在想人。

几个兄弟凑在一起,琢磨着要不然给他找点事做吧,还不如前两日带劲呢。

还没商量出来个所以然,就先有事情找上门了。

一个自称李来的人,说是替家中主人前来邀请赵郎君过府,为前几日的误会做个t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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