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2)
不要去分辨他人好意中到底夹杂着几分目的与功利,给予就接受。
就像叶忘营也并不在意江月照找回记忆之后会不会从此与他反目。
只要此刻就好了。
此刻他与江月照,正在北境的海边站着,说着一些可能一生仅展露一次的话语。
不要再索求,只是朋友就好。
可江月照还是有些沮丧,往日比月光还明亮的双眸轻轻垂下,看着遥远而模糊的海上某处。
叶忘营突然想起在合欢宗,阮倾意给他准备的房间内,有一面大书架,自己偶然翻阅到的一本闲书,只粗略扫了几眼便不再看。
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适当展示自己的脆弱,会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很卑鄙的一种做法,居然需要一个人撕开伤口,乘虚而入,来博取另一个人的同情与爱。
“其实我挺高兴的,”叶忘营转过来看,认真地看向江月照。
江月照也转过头来看他,等待后面的话语。
“赵兄能找到他的道。”
最最远古的创世天道曾经问过万法时期的修士一个问题“如何修道”?
有一个人的回答最得天道满意。
那人说“决心”。
没有人能够肯定自己修炼的功法、加入的宗门、重点修炼的灵根以及找寻到的“道”是最适合自己的。
没有人会这么幸运,也没有人有资格说自己走在了一条错误的路上。
天赋好的修真界层出不穷,既然与天才们相比,天资平庸,那便不修了吗?
那人说,他会用决心破开一切。
而赵凌云,已经拥有了最重要的东西。
叶忘营也把这个故事分享给江月照。
江月照本就是乐天的性子,与赵凌云关系也说不上多亲密,更多的,也t还是为叶忘营惋惜。
青年本就不多的朋友,又会失去一个。
她道:“叶忘营,你知道的东西好多啊。”
叶忘营摇头:“这些昆仑宗外门必学书籍都有,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曾几何时,这是江月照用来鼓励他的。
合欢宗里的闲书,那本有关于“示弱”的书,还在他脑子里盘旋。
“我一直被人遗忘,赵兄对与我做朋友,估计也没有多少期待,不过是凑巧罢了。”
江月照看向他,叶忘营鸦青的睫毛垂下,密密在眼下打上一层阴影,向来格外锋利而冷淡的人居然多了几分脆弱。
“我的父亲与母亲都是医修,母亲有我后,曾遭到邪修攻击,在我出生三天后,父亲从我身体里拔出一缕邪气,母亲在五年后不堪邪气侵扰,自刎了。”
修真界对于魔气与邪气的界定十分模糊,魔修是被允许存在的,而邪气是人人喊打的。这也是江月照发现阮倾意体内有魔气的存在时没有声张的原因。
或许像昆仑宗这样的名门正派不允许弟子修炼魔功,可合欢宗向来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而叶忘营所在的叶家,世代都是悬壶济世、清清白白的,容不得一点污垢。
“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父亲与母亲原本很期待他的到来。
可他却让叶家四散崩盘。
他轻轻吐露出一点过往。
但时间已经太久,记忆都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尘泥,朦胧胧的,已经感知不到当时的情绪了。
可就是这么一点不足以挂齿的,已经消解了的经历,能够收获江月照一个温暖的拥抱。
江月照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感受着澎湃力量下嶙峋的硬骨。
她说:“叶忘营,忆妖哪怕是几百上千年的一件小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是吗?”叶忘营轻轻问,也将手搭在江月照肩头,却不敢用一丝力,害怕将其惊扰。
江月照点头,在她没有看见的后方,叶忘营那张昳丽的脸上,此时布满红潮,向来冷静自持的锋利面孔崩裂开来,眼眸的深处有复杂花纹印出,蔓延至面上,所过之处,升腾起一片灼热。
叶忘营却不管不顾,江月照的拥抱已经分过他全部精力,无法抑制花纹的延伸。
江月照感觉脖颈处有格外灼热的吐息声,在最脆弱细腻的部分掀起细微战栗,是叶忘营有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江月照没有听清。
叶忘营说的是“江月照,承诺了就没有食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