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2)
第90章
五年后,宫中,文华殿外。
厚重的殿门缓缓大开,许怀彦走出来。
佟寒将一封信交给许怀彦:“胡神医的信。”
许怀彦一目十行看了,关于他的头疾的。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方法,没什么效果,左右已经结案,他也就不做什么指望。
继续往前走,佟寒又道:“府里来人了。”
许怀彦脚步未停,深邃的眼孔中掠过一抹不耐烦:“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佟寒恭恭敬敬回答:“老夫人病了。”
他也觉得烦。
自夫人离开后,老夫人便开始积极撮合世子与乔姑娘,无果,于是积极给世子相看。世子不同意,便以各种理由诳世子回府,试图早日给致思堂添一位女主人。
世子和老夫人吵了一回,老夫人终于消停。
半年前,前任丞相年老归田,世子不到而立便做了大楚最年轻的丞相,更得年轻女郎喜欢,老夫人的心思又开始浮动,就算世子不理,也坚持三天两头派人请世子回去。
佟寒补充:“这一回是真病了,前几日受邀去国公府赏花,回来下马车时跌了一跤。”
许怀彦:“备马。”
文华殿偏殿有值房,许怀彦不愿回侯府,吃住都在值房,一来二去这里成了许怀彦的半个起居室。
许怀彦去值房换上常服,佟寒去牵马t。
半个多时辰后,许怀彦在寿春堂见到了老夫人,以及侯府其他晚辈,连已经出嫁的乔春岚也来了。
五年过去,很多人都变了。
长英侯不再外出,突然开始修身养性;秦氏不再同长英侯的那些女人争抢;许文淑许文娴已经出阁,都做了母亲。许怀宁带着新婚的妻子离开侯府,四处游历。变化最小的反而是二房的母子,许怀真又添了新的妾室与子女,武氏一心扑在一双儿女身上,二婶贺氏致力于让儿媳照顾好儿子。
随着许怀彦进入,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一起看向侯府当之无愧的当家人。
许怀彦问离老夫人最近的长英侯:“大夫怎么说?”
自从许怀彦告诉长英侯,他一向看不上的妻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假死与人双宿双栖,并在他年轻时给了他致命一击,长英侯像突然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半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略带讨好道:“老夫人性命无忧,只是年纪大了,将来行走多有不便。”
恰在这时,昏迷许久的老夫人醒来:“怀彦回来了。”
长英侯见状打发走其他人,将房间留给祖孙俩。
在昏睡的这一段时间,老夫人其实并非毫无知觉。
她想起了年轻些的时候,刚将这个孩子接过来的时候,长孙对他的孺慕之情,以及她当初对这个孩子的怜惜。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大概因为她费心教养的孩子不成器,总要她帮忙收拾烂摊子,而许怀彦这个不用人教养的孩子却处处都很好。
那以后她就变了,她太累了。
没有自己,这个孩子不可能有好的下场与光明的未来,她对他那么好,培养他时那样用心,等他成器了去回报她照拂她的子孙不是理所应当。
他后来的确做到了让侯府起死回生,但既然有那样的能力,何不再多做一点,规劝不务正业的父亲,提携不如他的弟弟们,再娶一个大度的女人,照料好后宅。
何至于那样小气。
后来还是她退步,同意他娶了心仪的女人,是他们自己过不下去和离,且那个女人死了,他就与这个家似乎失去了联系。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老夫人越想越不满:“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若是我没有摔这一跤,你是不是就打算再也不踏进这个家。”
许怀彦:“祖母言重了,大夫说了,您的伤并无大碍,一定能治好。”
老夫人见他态度松动,更加理直气壮:“你若真想我安心,就早些娶个媳妇,让我早日抱上重孙。”
这就是人老后很可怕的一点,三句话不离子孙。
许怀彦不想同老夫人谈论这个话题:“祖母大可不必担心侯府无人承爵,您选哪一个孩子我都没有意见,若是担心不方便,大不了我出府单立。”
老夫人没想到他要做得这样绝。
“你敢!”老夫人惊得忘了眨眼,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个逆子,将列祖列宗置于何地。”
许怀彦只是静静看着她:“那就请祖母再想一想,如今支应这侯府门楣的究竟是祖宗的牌位,还是另有其人。”
他的确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承了老人家多年照顾,不可能不管不问。
有些事他从前懒得提,有些人故意装不懂,妄图用孝悌人伦来压他。
反正他孑然一身,近年来越来越没有耐心,那便怎样利索怎样来。
许怀彦略略欠身:“祖母好生歇息,我明日会派太医过来,再给您仔细诊断一番。”
“你不许有那样的念头。”
他若单立出府,那侯府才算真的完了。
许怀彦头也没回。
出了寿春堂,下雨了,许怀彦站在廊下,烦躁地捏起眉心。
乔春岚从另一侧走过来,轻声问他:“难受了?”
许怀彦将手放下:“无妨。”
乔春岚望着这个她仰望多年却始终无法靠近的人:“这一回我不打算走了,见留在上京侍奉公婆,老夫人年纪大了,我想着今后多来陪陪她,不知可不可以?”
许怀彦只是冷冷看着她:“你想怎么做,需要征得任何人同意吗?就算不让你来,你会听?”
乔春岚知道许怀彦这是气她之前做的事。
戚氏病故后,老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二人,但许怀彦见到她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离开那日明明没有去看过你,为何要配合老夫人胡说。”
乔春岚很慌:“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了。”
许怀彦笑:“你明知道我当初答应与你的约定,就是因为你我都并非冲动之人,既然条件变了,你自己寻个可以纵然你冲动的人嫁了吧。”
乔春岚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说这样的重话,泪水不断淌下来:“你生气归生气,何必这样侮辱我。”
许怀彦:“你又何尝不再一直侮辱我,那你倒是说收了萃卉轩多少银子,你之前给我的方子又是哪里来的,你年少就爱自作聪明,随着年岁增长,这聪明劲不见长,反而越来越虚,这些年究竟在忙活什么?”
乔春岚楞在原地,同时有种无所遁形的屈辱感,这一刻,她就知道他们二人是不可能了。
乔春岚敛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低着头开口:“你若不高兴,我就不来了。”
许怀彦皱眉:“你来不来,与我何干。”
乔春岚:“……”
这一次她彻底看清楚,许怀彦真的完全不在意她了。
嫌打伞麻烦,许怀彦甩开丫鬟递过来的雨伞。
佟寒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自夫人离世,世子就变了,不再是那个隐忍沉稳之人,变得对一切都格外没有耐心,说是易怒也不为过。
每到这样的天气,就是大人最暴躁的时候,路上遇到砖头都要踢两脚。
好在回了致思堂,尤其是后院,是唯一能让大人平静的地方。
致思堂的人都知道许怀彦的习惯,虽然不经常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在致思堂住一宿,丫鬟们早早备好洗漱用的热水,等许怀彦回来后擡到门口。
自戚云晞去世,许怀彦从外地回来后,后院的三间正房除了许怀彦,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他亲自整理,打扫,没有人知道里面如今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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