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道出羲皇(2)(1/2)
先生有道出羲皇(2)
中干向来有赏枫的习俗,立冬前后,宜朔山的枫林冒霜叶赤,颜色鲜明,夕阳在山时纵目一望,仿佛珊瑚灼海,是以每年来此处赏枫的人最多,今日也照样是游人如织,车马不绝,若是上山晚一些,许是就寻不到赏景的好位置了。
而此时此刻,半山腰的一个小亭中,李藏璧正撑着脑袋看那宛若锦绣的半山红叶,开口问对面的人:“怎么了,枫叶不好看吗?怎么心不在焉的?”
这厢沈邵自从被她从沁园接出来,已然坐立难安了一早上,见她开口,忙合掌告饶道:“表姐,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您了,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李藏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沈邵道:“那您能不能别单独约我出来玩了,这都这个月第三次了,就算您要约,能不能把我哥也叫上,我今日出门的时候他冷眼看我,我吓得差点没上马车。”
李藏璧忍俊不禁,问:“你这么怕你哥做什么?我约你出来赏景还要他同意?”
沈邵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沈邵说不下去,苦哈哈地看着她,说:“表姐您到底什么意思,还是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话说到这,李藏璧也坐直了一些,嘴角噙着笑,仔细看向他,说:“既然你诚心问了,我告诉你也无碍。”
沈邵点点头,张大眼睛,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李藏璧语不惊人死不休,眉眼含情地看着对方,缓声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入东紫府,做我的侧君。”
……
眼见沈邵落荒而逃,一旁的裴星濯便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殿下,你看你把二公子吓得。”
李藏璧拿起茶杯轻轻啜饮,道:“做我的侧君怎么了,你瞧他那脸色。”
裴星濯笑了笑,说:“二公子把您当姐姐,自然会吓到。”
李藏璧道:“要不是我旧日与沈郢不熟的事情人尽皆知,我也不必拿他作饵。”
少年时候她多与陆惊春、沈邵二人在一起玩,东方衍和哥哥交好的更多,沈郢过于严肃寡言,两边不沾,她如果贸然提出要娶沈郢,只会让沈家怀疑她别有用心,但她若是要娶沈邵,拿情起年少当借口也勉强说得过去。
二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裴星濯起身让位,抱拳行礼道:“陆统领。”
此人穿了一身暗红常服,身量高挑,眉目英挺,容貌极为明艳锐利,正是李藏璧旧年明撷殿的同窗挚友陆惊春。
她没和李藏璧打招呼,径直坐了下来,拿起另一个新的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道:“殿下的座上宾还不少。”
她垂眸,桌案上已经放着两杯用过的陈茶。
裴星濯忙擡手将自己的那杯拿起来,讪笑道:“这是下官喝的。”
陆惊春凉凉地掀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转过头来,李藏璧正捧着自己的脸看她,一双漂亮的狐貍眼眨了眨,主动告饶道:“上次不是故意爽你约的,真有事。”
陆惊春饮了口茶,淡然道:“没事儿,我的事哪有殿下的事情重要,想当年殿下离京七年,也不曾给我送个信,我还……”
“好好好!”李藏璧见她又要拿此事翻旧账,忙打断她,忍痛道:“……东紫府那尊玉壶春瓶——”
见她迟疑,陆惊春又挑了挑眉,李藏璧咬牙道:“——给你做新婚贺礼。”
陆惊春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多谢殿下了。”
这边李、陆二人正其乐融融地赏枫喝茶,城东的沁园却是一片惨淡,沈邵从宜朔山跑回来之后就好像傻了一样,沈郢看着一脸呆滞的弟弟差点就要去叫医官了,对方又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喊道:“哥!我对不起你!”
沈郢吓了一跳,忙擡手去拉他,说:“到底怎么了,你先说。”
沈邵抽噎地看着他,期期艾艾地说:“这事儿真不是我的错,是表姐说的,我什么也没干,哥你可不要揍我。”
见他说得这般严重,沈郢面色也凝重了起来,说:“阿璧说什么了?”
沈邵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表姐说……说要我入东紫府,做、做她的侧君。”
“你说什么?!”沈郢脸色一白,整个人也愣住了,好久才哑声道:“她亲口对你说的?”
“嗯……”
沈郢站起身来,心中一片失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说:“……那也挺好的,反正……她从小就喜欢你。”
“但我只把表姐当姐姐啊!”沈邵知道哥哥喜欢她,忙拽住沈郢的手说:“哥?你没生我气吧,这事儿真不是我的错,自从知道你喜欢表姐之后她叫我出去玩我都不怎么去了,谁知道……”
他苦恼至极,又道:“哥,要不你帮我去拒绝一下表姐吧,顺便和她表明心意,万一她搞错了,其实她喜欢的是你呢?”
沈郢失魂落魄地看着弟弟,说:“阿璧不是这样的人。”
沈邵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表姐啊,我不想入东紫府呜呜呜……”
“别哭了,”沈郢沉下脸色,看着这么多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的弟弟,说:“回自己房间去,此事我会亲自和阿璧谈的。”
沈邵向来怕这个严肃的哥哥,忙擦了擦眼泪爬起来,留下一句多谢哥哥就跑远了。
沈郢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沉郁地垂下了眼。
他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最后还是阿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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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藏璧久未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一直在山上坐到夕阳将近才预备离开,与陆惊春一起顺着蜿蜒的山路朝山下走去。
二人一路随口闲谈,陆惊春想到什么,问道:“过两日殿试你去哪边?”
应试正考分文试和武试,二者都是同时进行的,但文试的殿试只需考校策论,一日足矣,武试却需要比试先一轮才能面圣,而过两日在文昌殿举行的就是文试的殿试,奉山围场则是武试第一轮。
李藏璧道:“我留在宫里同孟大人一起观考,你呢?去奉山?”
陆惊春点点头,说:“我和禁军的徐梦钧大人一起去,先筛一轮,随后再由陛下亲审。”
听她提起徐梦钧,李藏璧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陆惊春思忖了几息,看了她一眼,先是道:“京畿卫和禁军分辖而治,平日里接触不多,也就这种公务会见几面。”
李藏璧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道:“……你说你的,不用因为我存有私心,我又不会生气。”
陆惊春迟疑了一下,说:“我不信。”
李藏璧啧声,擡臂勾住她的肩膀按在自己身侧,道:“说!”
陆惊春歪身踉跄了几步,抓着她的手腕道:“你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敢动手了啊!”
“那你试试啊,”李藏璧不惧,继续锁着她的脖颈往山下走,眺望了一下远方,说:“诶呀,我好像看见顾家的马车了——”她朝裴星濯挥手,说:“小五,你去告诉顾公子,就说陆大人还要在我这留一会儿,让他先回去吧。”
裴星濯笑着应是,正要快步离开,陆惊春忙道:“好好!我说,裴星濯你别去!”
李藏璧顺势松开她,陆惊春直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道:“我答应了顾羲从你这走了要陪他的,我马上都要成亲了你可别给我坏事。”
“啧啧,”李藏璧绕着她走了半圈,像是不敢相信她是陆惊春似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风流销金客,今天救风尘明天……唔!”
“别说了殿下,我的好殿下——”陆惊春捂住她的嘴,说:“我是真心喜欢顾羲的。”
李藏璧在她掌下含糊地说:“你十五岁那年对着湖边弹琴的那个琴师也是这么说的。”
“你还听不听徐梦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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