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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昆仑谁凿破(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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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昆仑谁凿破(3)

疾风骤雨持续了整整两日,第三日清晨,明净的天空如同水洗,丝毫不见冬日里常有的阴霾。

卯时初,惠水城的早市开始了,离官驿不远处的街道上隐隐传来了喧嚷的人声,热闹的吆喝声和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叫醒了昏迷之中的元玉。

意识刚回笼,他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发出一丝痛苦的低吟,床边的蒲一菱被他惊醒,高兴道:“元先生,你醒了!”

蒲一菱形容狼狈,脸侧和脖颈上还有干涸的血污,眼里都是血丝,元玉蹙眉,动了动手想往伤处摸,对方忙伸手制止他,说:“千万别动,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别让伤口再崩裂了。”

元玉只好罢手,有气无力地问:“严重吗?”

“当然严重,再偏一点你就要被捅个对穿了!到时候让我如何向殿下交代!”蒲一菱想起当时那一幕就心有余悸,紧接着又担忧道:“他们给的药太一般,叫来的大夫手也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元玉道:“还行。”

蒲一菱起身去为他温药,又听见他问:“剩下那些人呢?”

蒲一菱道:“都在官驿中呢,你放心,”他压低声音,道:“那个姓许的工匠也在,都没事。”

元玉勉强放了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形。

……

当时去查探堤坝的一共有三个人,他,蒲一菱,还有一个当年一起参加过澹渠修建的工匠,是李藏璧特意安排在惠水城的人,也伪作了东紫府亲卫同他一齐前往。

都水监的文书上有出入的那一段堤坝不过一里左右,一里,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舆图上很难如此精细的标明,只能靠自己一段段摸过去,但这种办法过于低效,而每日夜中前往也容易被巡夜的官吏看见,元玉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直接告诉了陈无双自己要查探惠水城河防的事情。

去往都水邑的官员除了查探当地的民生,任职的官员外,河防之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去往边境的官员还要查探军营粮草和边防,这都需要灵活变通,陈无双知晓后自然也不能阻止,便寻了一日亲自带他去往坝上。

惠水城位于澹渠中段,造的都是土石混合的堤坝,临靠河边的是一段土堤,再往上又是一段石堤,而二者的查探方式也略有不同,前者比较简单,可以用锥探法[1],但后者因为主要结构是条石和木桩,而条石之间一般由石锭或铁锭连接,还会用石灰、糯米、桐油等等勾缝,所以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也无法打孔,不过有些经验丰足的工匠也可以使用简易的铁钩或长尺来检验石料是否变形,其中是否密实开裂。

元玉来惠水城的这段时间,除了第一日和陈无双及城中各级官员吃了顿饭以外,其余时间都只待在官驿中看他们送来的文书账册,空闲了则去城中四处转转,并不理会他们的频频相邀,而这回带元玉上了堤坝后,陈无双见缝插针,再一次邀他晚间去往城中某个酒楼用饭。

这一回元玉没有拒绝,只略推了推便答应了,堤坝也没仔细查验,只让陈无双带来的人随处找了几个点看了看,确定无误后就同她一起去了酒楼。

觥筹交错间,食几上尽是珍馐美馔,甚至还有冬日里极为难得的樱鲜瓜果,一饮一食间都弥漫着无法忽视的奢靡之气,元玉坐在案后,心思一片暗沉。

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起了当年母亲为官的时候——和自己考官有一大半是为了私心不同的是,母亲念书考官时心中一片澄澈,怀着的是年少时就有的理想和抱负,想得也只有明州府那片故土,可最后……她的仕途却是那般收场。

她一路遭贬,愤而辞官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看惯了这种事情,心中是不是满是怨恨?

贞纪年间,正是世家鼎盛之时,自永观帝打下靖梁之后,中干的安稳繁盛也随之破开了一条裂缝,一个国家的归顺和收复比永观帝想象中的还要艰难,更遑论是和中干矛盾颇深的靖梁,一开始,永观帝还是决定尊重靖梁的习俗和文化,任其发展,可后来却发现北境三府的民生愈发混乱,甚至还有人以巫蛊之术惑乱靖梁旧民,使其连连起义,残杀中干无辜百姓。

基于此,永观末年间,皇帝便放弃了怀柔之策,转而强行镇压,在民间诛杀巫蛊之师,还将一些民间书籍列为了禁书,全部收缴焚毁,靖梁的旧俗大多也被禁止,许多节日不允举办,违者轻则鞭笞,重则斩首。

如此苛政确实有了一点成效,但同时也发生了许多冤假错案,成为了很多世家和官员浑水摸鱼的泥潭,彼时母亲任明州府令,又在贞纪二十一年被调任去了宜丰道,而宜丰道……旧年就是靖梁的领土。

母亲在宜丰道经历了什么呢?

元玉坐在热闹的人群中,捏着那盏雕刻精细的金杯,第一次想到了这个他以往避之不及的问题。

……

宴至中途,元玉借口醒酒暂时退离了席间,在不远处的廊上同蒲一菱碰头,蒲一菱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大人,您要求的东西和人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咱们就可以去看看。”

元玉点了点头,说:“小心行事,莫要走漏了风声。”

二人言语之间颇有误导性,而在确保周围有人听见了二人的交谈后,元玉又施施然地回到了席间,那边陈无双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擡手和他举杯,脸上的笑意却极为虚伪。

第二天夜里,元玉走出官驿再次同蒲一菱汇合,临近宵禁,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蒲一菱压低声音道:“上钩了,那些人以为我们要去暗查堤坝,不久前已经派了人去往河边了,我们的人跟在后面,等消息回来就知道有问题的堤坝具体在哪了。”

元玉微微颔首,问:“人安排好了吗?”

蒲一菱道:“好了,是个姓许的工匠,已经用她的名义在映月亭开了一间厢房,等到宵禁过后消息回来,我们就直接从映月亭去河边。”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几条街,周围的人声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地方上的宵禁没有干京那般严格,只有临近官署的坊市会严格把控时间,如今二人已行至闹市,很多小摊小贩也并未收车归家,两边的酒楼也多是灯火通明。

映月亭名字听着文雅,但实际上是惠水城最大的销金窟之一,刚靠近此地门头,便有几个容貌姣好、衣着曝露的男女走上前来,冬日寒凉,他们却只着薄衫,几乎冻得瑟瑟发抖,却还要撑着脸上的笑容来揽客。

蒲一菱挥开两边伸来的手,径直道:“我们去玄字号房,直接带路即可。”

听到这个房间,其中一人立刻走上前来,擡手引路道:“原来是贵客,里面请。”

元玉从没来过这种地方,里面的脂粉气浓郁得他有些难受,但碍于身后左右还有眼线,只能尽力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一直到二人进了房间,蒲一菱才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道:“做戏而已,你这么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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