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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强制i(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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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强制i

窗外又下雨了。

春日的雨总是时急时缓,细若游丝的雨雾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道天然的帷幔,随着起落的春风不断飘动,打湿了阁楼上凭栏远望的身影。

元玉安静地立在栏边,望着眼前连绵不尽的宫墙发着呆,楼前平整洁净的础石道逐渐湿透,映照出灰蒙蒙的天空,青翠的花木在风雨中微微摇晃,残香残瓣轻飘飘地落下,不远处的宫门边,两个带刀的侍卫站在檐下说着话……再过一会儿,蒲一菱又会拎着食盒来给他送饭,一切都和过去的两个月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希望自己谁都没有等,可每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都已经站在栏前对着满院的落花痴望了许久。

那些因被强行带离家中而激起的愤怒和怨恨已经在这两个月的冷待里全都被消磨干净,历久弥深的苦涩和哀伤从身体深处再次反刍,他不自觉的收紧双手,纤细的手指按在潮湿的栏杆上,泛起明显的青白。

……

申时末,蒲一菱准时出现在了宫道上,元玉分出一丝余光,看着他一步步朝楼中走来,过了半刻钟,对方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府君怎得站在风口?”

他放下食盒朝屋外走来,逐渐看清元玉苍白的脸色和湿透的衣襟,愣了一息,立刻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肘,出声劝道:“……府君进屋吧,快换身衣服。”

元玉挥开他的手,仍旧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绵绵的春雨,一动也未动。

蒲一菱看得心焦,道:“府君若是病了,殿下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元玉终于有了点反应,侧头看了他一眼,擡起纤细的手腕晃了晃,语气嘲讽道:“是吗?”

那薄薄的宽袖下传来清脆的哗啦声,赫然是一条细长的锁链。

蒲一菱无言以对,咬了咬牙,说得还是那句:“府君进屋吧。”

好在元玉没再继续僵持,垂下手腕,转身朝屋内走去,冰冷的锁链泛着寒光,怎么暖也暖不起来。

因为要换衣服,蒲一菱临时给他解开了身上的锁链,手腕和脚腕上各一根,内圈包着绒布,贴合着他瘦到伶仃的骨头。

蒲一菱叫人送来了温水,连同着新备好的衣服放了在里间,道:“我在外面等府君,等吃完饭,我去请医官来为府君把脉。”

元玉没说话,一直等到房门阖上后才起身走到屏风后,慢吞吞地脱去身上半湿的衣服。

待最后一件衣服落至脚边,元玉也在不远处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丑陋的身体——根根分明的肋骨,粗糙暗淡的肌肤,枯槁不堪的头发,脸色惨白如鬼,不忍直视。

他厌恶地别过脸去,像是溺水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身子用力弓下去,一块块脊骨随之突起,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李藏璧离开庆云村的时候曾经说过,让他随她归京,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会让他入府为侧君,如今磐州府之乱已经解决,她也强带他来了干京,却一反常态地将他冷落至此,是不是觉得他容貌已逝,不复旧年?

可他明明已经想定此生不再寻她,只安心待在庆云村中教书度日,她又为何还要将自己强行带走,再次搅动他已成一潭死水的心?

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外室、暗娼,还是曾经使用过的所有物,即便是抛下了,也要强行锁在自己身边,不允离开半步?

冰凉的手指逐渐落下,无力地垂顺在地上,元玉胸膛起伏,仰着头吐出一口浊气。

心脏恒久地沉浸在冰河之中,早已冷得察觉不到痛意,交错折裂的瘫毁声从灵魂深处传来,耳中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

元玉味同嚼蜡地吃完了饭。

饭菜收下去不久,一个医官打扮的女子就跟在蒲一菱身后走了进来,元玉像个被牵着线的木偶,说什么做什么,靠在躺椅上朝她伸出手腕,长睫微垂,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章见素刚看着他消瘦的身体神色就有些不好,伸手探完脉后就更难看了,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先开两幅治风寒的药吧,其它的再慢慢养。”

蒲一菱问:“不要紧吧。”

“不要紧就怪了,”章见素没好气地说:“本来身子就差,还吹风,这不就是找死吗?”

她本意是想提点元玉爱惜身子,却没想到他听完这话后一丝反应也无,甚至还抓着怀中的被子往另一边蜷了蜷,闭着眼睛恍若未闻。

章见素无可奈何,只好先写了药方让侍从去医官署抓药,边写边同蒲一菱闲谈,说:“殿下这两日身体也不好,前两天夜里还发烧了呢。”

蒲一菱看了躺椅上的元玉一眼,接话道:“啊?没什么大事吧?”

章见素道:“也还好,就是批公文批得太晚了,晚上喝完药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就好多了。”

蒲一菱道:“殿下这些年案牍劳形,是太辛苦了。”

章见素道:“谁说不是呢,可谁又能说得动殿下,前些日子明雍太子下葬,殿下连着好几夜都没睡着觉,我今日晨起去把脉,脸色还是青白的。”

“出去。”短短两个字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元玉更用力地蜷了蜷身子,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蒲一菱和章见素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门开阖,屋内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元玉紧紧地抱紧被子,良久,才像是忍不住了一般低泣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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