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2)
沈辞衣眨了眨眼,冷风入喉心作痛,不及出口的衷情,凝成嘴角最苦涩的弧度,沈辞衣涩然道:“我不知道,少时壮志凌云,当年我野心勃勃,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我与他是在太湖相识的,他对我一见倾心,从此锲而不舍,我本打算杀了他,却意外发现他的功夫不错,会与修罗成亲,也是因为这样能令他对罗刹教,对我死心塌地,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要去了解他,他的过往我一无所知。”
那一年,在太湖上的惊鸿一瞥,令江湖上最负风流盛名的多情公子江景渊陷入情网,至此难忘。
此后心肠所挂,魂魄所牵,唯那无心无情之人的淡然一顾。
他追着她,从太湖到燕京再到西域。
他为了她,加入魔教。
他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原则。
生下清和之后,江景渊再一次请求沈辞衣与他一同归隐。
可沈辞衣一如往常的予以拒绝。
静默无言中,江景渊突然察觉到,于他而言,她妻子的背影,竟是如此模糊难辨,原来他们两人之间,始终都有着无论怎样也拉不近的疏离感。
到底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凡物各自有根本,种禾终不成豆苗。
最后,江景渊选择了离开。
“我们都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恰恰相反,我身经百战,早就锻炼出一副旁观人世冷暖的淡漠面孔,生杀予夺,当年还行走江湖之时,我就见得多了,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铁石心肠。”
沈辞衣仿佛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眼神有那么一两秒的散乱。
“然而在坚硬的心,也总是有那么一个角落拒绝覆盖上冰冷的壳,在不经意的触动下,发出淡淡的回响。”
沈辞衣静静地讲述着,她似是陷入到过往的回忆里不能自拔,所以无可避免的失态了。
这些话若是放在平时,沈辞衣是绝说不出口的。
夜间的寒意凌厉似刀,夜风绵延,草木呼呼,刮刻着地表的落花沙烁,悲鸣的仿佛哀歌。
这是旁人的私事,李星河无意劝解,也无能劝解,只静静坐着。
好半晌,沈辞衣稳下心神,继续道:“过去的事情我无能改变,可如今,我只想与我的丈夫女儿一同退隐江湖,安安稳稳的生活。”
一朵梅花被李星河捻在手指之间把玩,艳红的花瓣在白皙的手指间,来回翻覆打转,对比强烈,动人心魄。
闻言,李星河停下跳动的手指,抬眸看向沈辞衣:“你想赎罪?”
“如果犯下的罪真能被救赎,那我愿意为此做任何事情。”沈辞衣自嘲一笑,垂下眼,掩去眸中倦色,“可过去却不愿放过我,我的女儿因我而遭受灾难。”
李星河:“是罗刹教的人抓走了江清和。”
说话间,李星河的手指又动了,鲜红的颜色再次在他指尖跳动,然不过两圈,李星河又停了下来,转而抬起另一只手去揪那朵梅花的花瓣,不多时,那花上的花瓣便被他一片片揪了下来,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花蕾。
沈辞衣点了点头,她没有理会李星河的小动作,一颗心如坠冰窖:“经过这十数年的暗中发展,如今的罗刹教足以成事,我与修罗虽不惧它,但清和却落进了他们手中,我们无法投鼠忌器。”
李星河缓缓伸手,又拾取另一朵梅花□□,他的手仿佛停不下来一般,微蹙的眉头昭示着他在沉思,半晌,李星河微眯着双眼,问:“你们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杨楚?”
提及杨楚,沈辞衣的态度变了,是冷漠,亦有不屑,淡淡道:“清和不希望我们将他牵扯进来,若非你的缘故,我们甚至都不会让他知道清和失踪的消息。”
李星河并不赞同:“他们是爱侣,这对杨楚来说并不公平。”
“告诉他何用?以他的秉性,这事他根本帮不上忙,反而徒增打草惊蛇的危险,置清和于危险之地。”
“你太小看他了,杨楚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虽自傲却也自知,更懂得不变可应万变之理。”
沈辞衣垂了垂眼眸,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讲述着与她完全无关的闲事:“是你高看他了,他配不上我的女儿。”
“夫人爱女心切,在下可以理解,但夫人此言,仍是差矣。”李星河挑着眉,偏头向沈辞衣的位置望去,眉目中还带着一点不大常见的柔软笑意,“须知后生可畏,所谓前不见古人,后却有来者,尘寰众生,如攒灰积薪,一向都是后来者居上。”
“时局紧迫,我没有那个心力去深入了解其他。”沈辞衣摆摆手,她无意与李星河在这点上做多纠缠,继续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扶摇山庄内有玄门弟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