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不存在的记者(1/2)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指向苍穹之外那无形的存在,“就在那些无知而傲慢、恐惧又贪婪、手握原始火器却妄图禁锢我们自由的麻瓜世界里!就在那些将安德烈·杜邦那样的巫师天才当作疯狗般锁在铁笼里的麻瓜手里!
是麻瓜们制造的混乱逼疯了世界,是麻瓜们引发的战争让每一个角落都不再有安宁!是他们骨子里的恐惧和排斥,在逼迫我们——高贵的巫师们——在世界的夹缝中苟活,在内部无谓的消耗中浪费力量!”
他踏前一步,台阶下的联军竟不由自主地骚动了一下,并非完全出于恐惧,有些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共鸣。
国际局势的紧张、麻瓜科技的危险性、像安德烈那样被麻瓜迫害的案例…这些并非虚构,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们的日常思维。格林德沃抓住了这点微妙的恐惧和不平。
“我们生而拥有改变世界的伟力!却被几百年前的人用所谓《保密法》束缚手脚!麻瓜们在舞台的中央,用那些会冒烟的金属管子,放肆地收割着生命!而我们在做什么?在魔法部的台阶上,用魔法撕裂魔法!”
格林德沃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光芒,这份情绪如此真切,以至于那些原本立场坚定的傲罗中,也开始有人在心底叩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自相残杀?
“当我们的孩子因暴露魔法天赋而被他们的愚民送上火刑架;当我们的家园因为一条麻瓜修建的铁路而被粗暴地分割;当他们最新的战争机器只需轻轻按下一个按钮就能让城市化为焦土…”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具蛊惑力,“我们却只能躲在这些用魔法维系的壁垒之后,争吵、分裂、互相倾轧?不,这不是我们的命运!”
格林德沃的语调转为激昂,带着某种先知般的宏伟愿景:“巫师的时代应该降临!不是要奴役麻瓜,而是要将他们从自身制造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制造对立,而是要带来真正的秩序与和平!这是我们的天赋权力!也是我们避无可避的责任!
世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新秩序,而这秩序的缔造者,只能是我们——巫师!放下这可笑的内斗吧!看清你们真正的敌人,那共同的、巨大的威胁就在魔法界之外!巫师的血,应该为更伟大的事业而流,而不是在这里,因为某些人的短视而白白洒落!”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黑色的强风,吹过战场,吹过每个人的心头。空气像是凝固了冰晶,寒冷刺骨却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联军队伍中,许多人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愤怒、怀疑、恐惧,还有…一丝动摇?
克拉夫特和他身后的巫粹党徒们则挺直了腰板,目光更加狂热,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兴奋在他们脸上燃烧,仿佛看到预言实现的曙光。
就在格林德沃的声音似乎要将所有人的理智都卷入他那宏大叙事的漩涡时,又一个声音破空而来。不高亢,不激昂,却有着磐石般的稳定,如同灯塔刺破了浓雾弥漫的海面。
“盖勒特。”
阿不思·邓布利多缓步从联军后方的空间涟漪中走出。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银发如常,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眸深邃依旧,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深深的沉痛与一种穿透表象的清明。
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却在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成了这宏大蛊惑下唯一稳固的支点。
格林德沃脸上那种悲天悯人般的宏伟悲壮瞬间冻结,扭曲了一下,一丝阴沉而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般爬上嘴角。他缓缓转过身,动作优雅得令人心悸。
“阿不思。”他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吐出淬毒的针,“多么及时的问候。又是如此熟悉的…阻拦。”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那针锋相对的称呼。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昔日的老友,而是扫过那些僵立在原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的各国傲罗们,声音温和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关于麻瓜世界的一切混乱与痛苦,我想在座每一位都深有体会,也从未否认过麻瓜个体可能带来的悲剧与恶行。”
他的承认反而让那些被格林德沃话语带偏思绪的傲罗清醒了几分。
“但,盖勒特,”邓布利多的目光终于落回格林德沃身上,那份温和骤然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如同山岳倾轧,“你所谓的新秩序,其基石从来不是拯救或秩序本身,而是纯粹赤裸的统治!是你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对所谓低等生命彻底蔑视的权力欲!”
他毫不留情地揭开了那宏伟愿景下血淋淋的根基。
“你在贝格霍夫对那个可怜男孩安德烈做了什么?”邓布利多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不再是宽厚的长者,而是控诉的裁决者,“你并非在揭示麻瓜的恶,而是精心地利用那份血海深仇!你将他浸泡在恨意里,扭曲他仅存的理性,把复仇的快感包装成觉醒的勋章!
你不是引导他,你是在摧毁他!用他至亲的鲜血和麻瓜的惨叫,作为你点燃世界仇恨之火的引信!你煽动的,从来不是对和平的渴望,而是那将摧毁所有人的、最彻底的战争!”
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冰锥,凿向格林德沃用华丽辞藻堆砌的讲台。联军傲罗们眼中的迷茫开始被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意替代。他们想起了贝格霍夫那晚的大火,想起了少年安德烈在格林德沃授意下对麻瓜亲人的致命一击。
那不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模糊的“秩序”,而是清晰可见的、发生在眼前的血腥祭品。
格林德沃脸上的平静终于完全碎裂。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而狂野,白发的尖端似乎无风自动。
“你还是老样子,阿不思。总是试图用你那懦弱的爱和宽恕来掩盖世界的丑陋真相!”他的声音不再优雅,充满了刻毒的讥讽,
“你觉得安德烈在麻瓜的地狱里忍受折磨,会比在我们的指引下反抗获得更大的救赎?是你不敢面对!不敢接受巫师需要成为世界真正主人的事实!你迷恋过去我们描绘的那个童话般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却逃避它所需要的那一点点必要的‘代价’!”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似乎都因他胸中的沉重而颤动。“是,更伟大的利益曾是我们的梦想,”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却字字清晰可闻,
“但它不该用无辜者的鲜血做肥料!它的光辉,也不该建立在仇恨、奴役和彻底的消灭之上!盖勒特,当你开始用无辜者的性命去衡量所谓代价的多寡时,那个梦想就已经被你亲手玷污,变成了包裹在谎言里的残酷暴政!你已不再是理想家,而是纯粹的暴君。”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命运最终的判决书,沉重地砸在每个人心上。
格林德沃猛地向前迈了一步,周身空气骤然扭曲,原本已经消散的魔力威压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狂暴而充满毁灭性!“暴君?!”他尖锐地重复着这个词,如同受伤野兽的嘶鸣,
“当麻瓜制造了千万倍的痛苦时,无人称之为暴政!当巫师为自己争取应得的生存空间,就成了你口中的暴君?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用空洞的爱与仁慈,用无原则的忍耐与退让,把整个魔法世界的命运寄托在麻瓜的善意和理性上?一个可笑的、粉饰太平的谎言!一个注定走向灭亡的幼稚幻梦!”
他猛地扬起左手,指向邓布利多,指向他身后的傲罗联军,指向整个魔法世界。“很好!既然你甘愿做麻瓜懦弱世界的守护者,那我们就用真正的力量说话!阿不思·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的声音如同滚雷,在魔法部广场上隆隆作响,“我们最终的分歧,只能用古老的规则来裁定!一场巫师之间、纯粹力量与信念的终极对决!”
不等邓布利多回应,格林德沃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变淡,如同溶解在空气中。“但在那宿命的对决到来之前…”他最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预言,幽幽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享受这由你们亲手维护的、必将撕碎自身的…短暂的秩序吧!”
话音未落,格林德沃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气息和一片难堪的死寂。
克拉夫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巫粹党徒如同一群收到指令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迅速而有序地退入了魔法部幽深的大门之内。沉重的黑色橡木大门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砰”然巨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只留下狼藉的战场,溅血的石块,失魂落魄的傲罗们,以及空气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仇恨和绝望的余烬。
阿金巴德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中的坚毅被一种深沉的、更接近于疲惫的凝重取代。他缓缓收回了魔杖。强攻?格林德沃已经离开。
而那道厚重的门后,隐藏着的不再只是一个腐败的官僚机构,而是一个彻底被狂信武装的、如同刺猬般的堡垒。每一块砖石下都可能埋藏着抵抗,每一个窗口都可能射出致命的咒语。
邓布利多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那双深邃如海洋的蓝眼睛里,映着碎裂的彩窗、沾染血迹的石阶,还有那扇象征着彻底分裂的、紧闭的黑色大门。
格林德沃那充满毒液的最后质问和宣战,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爱是懦弱的谎言吗?宽恕是无力的粉饰吗?麻瓜与巫师之间的死结,真的只能用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来解决吗?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盖勒特的最终之战,无论他愿不愿意,似乎都已注定。
阿金巴德重重地叹息一声,转过身,声音嘶哑而疲惫:“清点伤亡…把伤员带回维也纳总部的医疗室。加强所有重要区域和交通节点的防护…尤其是…与奥地利边境接壤的地方。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写着迷茫和挫败的脸,“我们暂时…收队。这不是结束。”
阴冷的雨丝终于从天而降,细密地洒落在维也纳魔法部冰冷的建筑群上,淋洗着台阶上的血迹,发出细微的淅沥声。那声音,仿佛在为这场猝然中断的、流血的闹剧,奏响一首忧伤而绵延不绝的挽歌。
雨水中,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分裂与敌对的黑色大门,显得更加阴森而坚固。奥地利,已彻底沦为格林德沃的火药桶。
而在霍格莫德,完全没有即将爆发魔法世界大战的紧张感。
冬月的寒风像是裹挟着冰针,抽打着霍格莫德结了霜的窗棂,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尖啸。三把扫帚酒吧厚重的橡木门并不能完全阻挡这份侵袭,每一次开门关门,都卷进一股刺骨的冷流和几片顽强的雪花。
温暖的壁炉成了酒馆的中心,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混着黄油啤酒的甜香和人们嘈杂的交谈,构成了一幅勉强对抗严寒的喧闹图景。
角落那个较为安静的包间里,气氛却有些黏稠的异样。莱姆斯·卢平面前空了好几个黄油啤酒瓶,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浮的笑意。
科里·伯查特,这位自诩风趣健谈的“记者”,也饮了不少。他恰到好处地扮演着陪伴的角色,语言风趣,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谈话方向,每一次卢平稍有清醒的迹象,他便不动声色地再碰一杯。
“你知道吗,莱姆斯,”科里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感慨,仿佛在分享一个古老的真知灼见,
“有时候,被遗忘反而是种幸运。就像我们谈论过的那些…混沌的年代。历史总是被各种尘埃掩盖,真相就像鬼火。”
卢平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拉着。他的大脑里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
科里那些看似无害的“趣闻”和观点,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本已不甚清明的思绪,将真实的记忆和虚构的片段搅合得天衣无缝。
他只模糊记得这是个愉快的夜晚,具体愉快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一个声音微弱地提醒他巡逻时间快到了,但那念头就像投入水面的影子,瞬间被搅碎沉没了。
“是啊…尘埃…”卢平喃喃重复着,试图抓住那个影子,却捞了个空。他觉得有点渴,又端起杯子,才发现空了。
科里适时地提起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带着甜腻的暖流再次注入他的胃,也压下了那一丝微弱的警觉。
窗外,风雪似乎更猛烈了些。时间在一杯杯酒和科里看似随性的闲聊中流逝。就在科里估摸着时机已到,准备以“感谢盛情”为引子结束这次“采访”,顺理成章地扶着醉醺醺的卢平离开时——
沉重的包间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粗暴得震得悬挂在门框上的黄铜门环一阵乱颤。
冷风裹挟着门外湿冷的空气猛地灌入温暖的小包间,撞得壁炉的火苗瞬间矮下去,狂乱地摇曳。门口,一个高瘦、阴沉的身影堵在那里,仿佛一道矗立的黑影,将走廊本就微弱的光线吸走大半。
油腻的黑发紧贴苍白的脸颊,黑袍下摆无声地翻涌,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那里,鹰隼般锐利的黑眼睛像两柄淬了寒冰的刀子,精准地钉在卢平身上,然后缓缓地、充满审视意味地扫过科里·伯查特。
“卢平,”斯内普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木头,每个音节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找你很久了。现在,按照城堡的值勤时间表,该是你巡逻霍格莫德边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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