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麻木(1/2)
寒风呼啸而过,似乎比山下更冷,更凌厉,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
青山寨的厮杀,比山下更早一步陷入死寂。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相拥,只有寒风刮过残破寨墙的呜咽悲泣。
满地狼藉,尸骸枕藉,绝大多数是党项人的,层层叠叠,姿态扭曲地冻结在暗红色的血冰里。破碎的兵器、散落的箭矢、零散的木块、滚落的礌石碎片……如同战场的残骸,铺满了每一寸土地。
寨前斜坡上,在靠近一处相对背风的地方,刘然就半靠在上面。
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胸前那道被耶和小狗盛劈开的巨大伤口,已经被张军医用烧红的匕首强行烙合。
皮肉焦黑翻卷,深可见骨,狰狞无比。每一次呼吸,都让伤口边缘的焦痂微微翕动,渗出粘稠的、带着气泡的暗红色组织液。身上的山字纹甲也早已被卸下,破碎不堪,里面的衣物也被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沉重的疲惫感和失血带来的冰冷,如同巨大的潮汐,在不断拉扯着刘然残存的意识,令他陷入一种似梦似醒的的状态。
与此同时,在他耳边似乎有声音传来,是风声?还是伤员的呻吟?又好像是山下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他分不清,只觉得那些声音遥远而模糊。
用力侧头望去,发现是一名长相沧桑的老卒,在他胸前有一道深深陷入胸骨的伤势,那是足以令肋骨折断,肺腑俱碎的伤势,应是活不了多久了。刘然强打起精神,慢慢听清了,他口中正轻声念叨着:“娘......娘.......”
听着此话,刘然神色黯然。
这人他记得叫李竞,是他的手下,虽看似三四十岁,实则不过才二十三罢了。
二十三岁,本应该是正当年,应该拥有漫长的人生,但仅仅只因为没有良好的家世,就成为了弓箭手,从而接受残酷的战争,濒死之际还在喊着娘。
这令刘然心中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好似让他透不过气来,就连胜利后的喜悦都为之淹没。
也在此刻,刘然周身上下的伤势剧烈爆发,疼痛仿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冲刷着他的神经还有头脑,让他累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要陷入昏迷之中。
忽然,李云快步走来,一脸兴奋道:“刘指挥使!是河州骑兵!是河州骑兵!他们来了,还将驻扎在山下的党项人击溃了!他们彻底击溃了党项人啊!我们赢了,我们彻底赢了!刘指挥使!”
听着李云那亢奋且激动的话,刘然微微点头,没有多大兴奋,在援军出现在山脚下和党项溃军厮杀时,他心中大概明白这支骑兵是从何而来。
虽神色平静,他心中对何灌派兵百里支援,心存极大的感激。
如若不是河州精骑出现在此,即使呼延通杀死了耶和小狗盛,投石车令猝然受袭的党项人出现大量伤亡,也有可能不代表这场战争就彻底结束。毕竟党项人的军法,他也略有耳闻,身为此次出征的主帅,耶和小狗盛战死,定会让不少人陪葬。
为了不陪葬,将功补过,那些山脚下的党项人极有可能再度发起进攻,到那时,筋疲力尽的他们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并且也正因山下援军到来的进攻,才让山道中的党项人,彻底完全崩溃。
不过刘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呼延通能够阵斩耶和小狗盛,如果不是改造后的回回炮威力巨大,给党项人带来惊恐的伤亡,即使山下那些赶来的河州骑兵,怕是也不敢上前开战。
这可谓是一环接一环,每一个环节实则都有运气和侥幸的成分,一旦中间有个环节出错,那么这次的战争也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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