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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上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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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不知疲倦地卷过这片被鲜血和刀剑反复蹂躏的土地。

厮杀声终于彻底停歇了。

只剩下寒风刮过破碎旌旗的呜咽,伤者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以及战马疲惫粗重的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血腥、内脏破裂的恶臭、还有刺鼻的汗水酸馊,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口。

陈喜拄着长刀,刀尖深深插入被血浸透、又冻得梆硬的泥地里。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被弯刀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冰冷的汗水混着血污,顺着额角滑落,在沾满风霜和尘土的脸上冲出几道沟壑。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地狱般的景象。

河州带来的百名精骑,如今还能站立的,不足五十人。人人带伤,甲胄破损不堪。有的倚着倒毙的战马,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有的瘫坐在血泥里,颤抖着用布条草草捆扎着断臂或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的,只是拄着兵器,茫然地站着,仿佛还没从疯狂的杀戮中回过神来。

战马也大多伤痕累累,疲惫地垂着头,口鼻喷出浓重的白气,鬃毛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冰。

郑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靠在一块被血染黑的辎重车残骸上,厚背砍刀丢在脚边,刃口翻卷得像锯子。他那件抢来的党项皮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用撕下的衣襟死死勒住,但暗红的血依旧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身子。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

王当和花铁一左一右靠在他附近,同样浑身浴血,疲惫不堪。花铁手中那面残破的青山寨战旗,此刻也无力地垂着,旗角拖在血泥里。

在他们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党项人尸体。姿态扭曲,死状各异。被长矛贯穿的,被马刀劈开胸膛的,被马蹄踏碎头颅的……残肢断臂散落各处,冻结在粘稠的血冰中。散落的弯刀、折断的长矛、破碎的盾牌,如同战场的墓碑,杂乱地插在尸骸之间。

许多尸体上那精良的皮甲、冷锻甲碎片,在飘雪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无声地诉说着这支溃败之军曾经的强悍。

“他娘的……”陈喜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总算是……结束了。”

实际上此地的党项人,也不过千人不到,其中往利星罗带走了数万人,而后耶和小狗盛因自信过度,命撞令郎先行运送辎重。

也因此,留在青山寨下方也不过仅有七八百人。

然而即使如此,也依旧令陈喜,郑科等人陷入苦战,以至于仍旧有不少人逃走。

对此,陈喜也因体力有限,无力追杀。

郑科费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这片战场,又看了看河州骑兵那惨重的伤亡,咧了咧干裂的嘴唇:“陈指挥使好勇力,部下好锐利……。”

陈喜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他走到郑科身边,也靠着一匹战马的残骸坐下,沉重的铁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郑指挥使客气了。我见过你们青山寨的呼延通,那才真正是万夫不挡之勇,再者……”他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座巍峨耸立、此刻却显得格外寂静的青山主峰,残破的寨墙在暮色中勾勒出狰狞的剪影。“……在你们青山寨面前,我们可不敢自称好锐利……!”

见陈喜提到“青山寨”,郑科、王当、花铁等人心中不由升起自豪,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和疲惫覆盖。

“是啊……青山寨……”郑科喃喃道,眼神复杂地望着山上,“谁能想到…..以千人之力,据守残破寨堡,面对这等虎狼之师……非但未破,反而……将其击溃……”他摇了摇头,仿佛至今仍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刘然……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句话,既像是在问陈喜,又像是在问自己,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残留的复杂心绪。

“刘指挥使……真乃神人也!”陈喜由衷地感叹,眼中充满了探究和敬佩。“若非山上那惊天一战,击溃敌军主力,吓破山下党项狗胆,我等此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想起自己最初悲观的判断和被迫决战的无奈,再看看眼前这由山上奇迹引发的辉煌战果,心中对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青年,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与钦佩。

“神人?”郑科苦笑一声,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就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是个……哪怕死,也要把敌人拖进地狱的恶鬼!”他回想起刘然过往种种,那些隐忍、算计、关键时刻的果断,再结合眼前这地狱般的战果,这个评价显得无比贴切,也带着一种彻底的服气。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寒风呼啸和伤员的呻吟在耳边回荡。巨大的胜利喜悦,被惨重的伤亡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冲淡,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未知的忧虑。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剧烈痛苦和焦急的喘息声传来。

只见张平亮正挣扎着,试图从一具党项军官的尸体旁爬起来。他的一条腿被弯刀砍中,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早已浸透了裤腿,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粘稠的血痕。他的胸甲凹陷下去一大块,显然是被重物砸中,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每一次挪动,都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张平亮!”王当惊呼一声,连忙和花铁一起上前搀扶。

“别……别管我!”张平亮推开王当的手,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座血染的青山,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焦虑和渴望。“山……山上……刘指挥使……梁护哥……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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