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因果灭杀(2/2)
张诚君那修长的手指,最终在胸前定格,结成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蕴含着大道至简、玄奥至深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难以描述,仿佛只是一个随意的弯曲,却像是宇宙初开时便已存在的某个本源符号,凝聚着“因”的起始与“果”的终结。
他对着那十数道燃烧着生命扑来的巨大虫影,轻轻一推。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一圈极其细微、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血色涟漪,以张诚君的左手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这血色波纹,薄如蝉翼,淡如朝霞初凝,其扩散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它无视了那十数位半步大帝燃烧本源爆发出的恐怖能量屏障,无视了它们扭曲空间制造的防御断层,如同虚幻的影子,又似命中注定的劫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一切物质与能量的阻隔,轻柔地拂过每一具狰狞庞大的虫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螳螂大帝冲在最前,那圈淡薄的血色涟漪最先触碰到它燃烧着血焰的残破甲壳。没有碰撞,没有爆炸。涟漪拂过的瞬间,它那庞大狰狞的身躯猛地一僵!复眼中疯狂燃烧的血色火焰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凝固、熄灭,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洞的茫然。紧接着,它那引以为傲、覆盖着坚硬几丁质的外壳,如同经历了亿万载岁月风化的砂岩,开始无声地、一点点地剥落、粉碎。不是被破坏,而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一种无法抗拒的至高法则强行“抹除”!
“呃…啊…”它似乎想发出声音,但口器开合,只喷出几缕同样在迅速化为飞灰的尘埃。它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个部分,从最微小的粒子层面开始,不可逆转地走向彻底的虚无!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的恐怖,远比任何酷刑都要令人绝望!它的复眼中,最后倒映出的,是后方同伴同样在涟漪拂过下,开始无声瓦解的恐怖景象。
甲虫大帝紧随其后。血色波纹拂过它燃烧着血焰的庞大身躯。那熊熊燃烧、足以焚灭星辰的血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瞬间消失。它甲壳上亮起的螺旋符文,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彻底黯淡、湮灭。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它的灵魂!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剥离、被彻底否定的终极痛苦!它感觉到自己那浩瀚如星海的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阻止的方式,疯狂地流逝!它的甲壳开始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伤口不再流血,因为构成血液的粒子都在化为虚无。它的意识在剧痛和虚无感中迅速沉沦、模糊。
“不…这是什么…法则…”它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哀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它试图调动残存的力量反抗,却发现连念头都在飞速消散。它的身体,如同沙堡遭遇了退潮,正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塌陷、崩解、化为最原始的、不含任何生命信息的尘埃。
触须怪物大帝的精神尖啸戛然而止。血色波纹拂过它那布满血丝的复眼和断裂的触须。它那庞大而混乱的精神力场,如同被投入黑洞的烛火,瞬间被吞噬、湮灭,没有留下半点涟漪。它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苦,因为它那构成“意识”的复杂精神结构,在波纹触及的瞬间,就已经开始了解体、消散。它庞大的身躯开始无声地萎缩、干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和灵魂,最终化为一具枯朽的、布满空洞的虫蜕,随即又在虚空中彻底分解,不留一丝痕迹。
十数位燃烧着生命、散发着滔天凶威的半步大帝,在这圈看似柔弱无力的血色涟漪拂过之后,冲锋的姿态彻底凝固。它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立在虚空之中。生命的光辉从它们庞大的身躯上飞速褪去,如同燃尽的蜡烛。坚硬的甲壳、锋利的爪牙、坚韧的筋肉……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风化、瓦解、凋零,化为细密的尘埃,随风飘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惨烈的哀嚎。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消亡过程,在寂静的虚空中无声上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用橡皮擦,将它们在宇宙这幅画卷上的所有痕迹,一点一点、不容置疑地抹去。连它们陨落时本应爆发的能量余波,都被那奇异的血色涟漪彻底抚平、湮灭,归于虚无。它们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只剩下虚空中正在缓缓消散的、极其淡薄的尘埃轮廓。
但这灭绝的波纹,并未因抹杀了这十数位半步大帝而停止。它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沿着那无数根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因果之线,向着更加深邃、更加遥远的宇宙维度,无声而迅猛地扩散开去!
宇宙深处,一颗被墨绿色粘稠菌毯完全覆盖的巨大星球。这里是爬虫族一个重要的繁育母巢。无数形态各异的虫卵在粘稠的营养液中沉浮、搏动。负责守卫和培育的爬虫族战士在菌毯上巡逻,复眼警惕地扫视着星空。一些幼小的幼虫正在贪婪地啃食着菌毯上的特殊菌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所有正在啃食的幼虫动作同时僵住!它们细小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分解,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瞬间化为细小的尘埃,融入身下的菌毯。紧接着,那些在菌毯上巡逻的战士,无论是甲壳厚重的卫士,还是行动迅捷的斥候,身体同时一僵,复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它们的甲壳开始剥落、粉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焚烧,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惨叫都未曾发出。
巨大的孵化池中,无数搏动的虫卵在同一瞬间停止了脉动。卵壳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枯,然后如同朽木般碎裂开来,里面未成型的胚胎早已化为毫无生机的尘埃,混入粘稠的液体之中。整个母巢星球,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菌毯依旧覆盖,建筑依旧矗立,但所有与那十数位半步大帝有着直接血脉因果联系的爬虫族人,无论强弱,无论年龄,无论身处何地,都在同一刹那,被那沿着因果之线追溯而来的血色波纹,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一片陨石带深处,隐藏着一座爬虫族的秘密战争堡垒。堡垒深处,一位气息强大的至尊仙级长老(它是甲虫大帝的直系血裔),正对着星图,向一群将领下达劫掠某个富庶星域的命令,口器开合,发出威严的嘶鸣。
“…大军开拔,三日之内,必须…”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在听令的将领们惊恐地看到,长老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所有的神采瞬间消失,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它那坚硬的甲壳开始无声地崩解、化为齑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架的沙袋,迅速瘫软、干瘪、最终彻底化为一片飞灰,飘散在指挥室内。紧接着,指挥室内所有与甲虫大帝血脉相连的将领、卫兵,一个接一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无声的惊骇中,步上了同样的命运——身体僵直,生机断绝,血肉枯萎,化为尘埃。整个指挥室,瞬间只剩下几个血脉稀薄、因果牵连极弱的低级军官,它们瘫软在地,看着眼前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嘶鸣都发不出来。
某个资源丰富的星系边缘,一支庞大的爬虫族劫掠舰队正在集结。旗舰舰桥内,舰长(螳螂大帝的嫡系后裔)意气风发,巨大的铡刀前肢挥舞着,下令开启空间跳跃,目标直指前方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空间跳跃引擎充能!目标,前方生命星球!为了大帝的荣光,杀光!抢光!烧光!嘶——!”它发出嗜血的嘶鸣。
就在引擎即将充能完毕,空间跳跃的光辉开始笼罩舰队的刹那。
旗舰舰桥内,包括舰长在内,所有与螳螂大帝有着较近因果联系的爬虫族军官,身体同时僵住!它们眼中的狂热瞬间凝固、熄灭。舰长的嘶鸣如同被利刃切断,庞大的身躯开始风化、崩解。紧接着,舰队中所有拥有螳螂大帝血脉的战士,无论身处哪一艘战舰,无论是在操纵武器、维护引擎,还是在休眠仓中沉睡……在同一瞬间,身体僵直,生机断绝,血肉枯萎,化为飞灰!
整支庞大的舰队,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死寂!失去指挥的战舰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虚空中乱撞,引擎失控,武器系统失灵。无数战舰内部,只剩下那些血脉稀薄、侥幸存活的低级爬虫族士兵,在弥漫着同伴化灰的尘埃中,发出惊恐绝望的嘶鸣,却再也无法形成任何威胁。
血色因果之波,无声地扫过宇宙的各个角落。从最繁华的母巢星球,到最偏远的资源哨站;从正在征战的舰队,到尚在襁褓的幼虫。只要它的血脉因果之线与那十数位陨落的半步大帝紧密相连,无论相隔多少光年,无论身处何种时空屏障之后,都在这同一瞬间,迎来了彻底的终结——存在被抹除,生机被断绝,血肉化为飞灰,灵魂归于虚无。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席卷星域的灾难。只有一种死寂的、彻底的、无法理解的消亡。仿佛宇宙的橡皮擦,精准而无情地擦去了某个特定的“族群标签”。无数星球上,只剩下空荡荡的巢穴,失去主人的战舰,以及那些侥幸存活的、血脉稀薄或因果牵连极浅的边缘爬虫族个体,在同伴突然化为灰烬的恐怖尘埃中,陷入了永恒的茫然与惊骇。
它们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某个瞬间,整个族群的核心、支柱、以及绝大部分的成员,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了。爬虫族,这个在宇宙中凶名赫赫、以劫掠与扩张为生的庞大种族,其主干血脉,就在张诚君那轻描淡写的一推之下,于因果的层面,被彻底“灭杀”。
虚空古道之上,血色涟漪早已消散无踪。
张诚君缓缓放下了左手,那玄奥的印记已然散去。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而非抹杀了一个纵横星宇的庞大种族。他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依旧是那份亘古不变的平静,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宇宙星辰生灭的轨迹,仿佛刚才那场沿着因果之线、跨越无尽星海、灭绝一族存在的恐怖抹杀,对他而言,不过是拂袖间掸落的一缕尘埃。
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身后。林婉儿、金翅大鹏王、玄武、青龙、朱雀、白虎……所有神兽,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僵立在原地。它们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骇然与空白。
林婉儿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她那双灵动慧黠的眼眸,此刻却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剧烈地收缩着,倒映着虚空中那正在缓缓消散的、属于十数位半步大帝的最后尘埃轮廓。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所精研的阵法,通晓的空间挪移,在这灭绝因果、追溯血脉、抹杀一族存在的无上法则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她终于明白,为何师尊曾言,阵道再精,若不通因果,终是镜花水月。
金翅大鹏王周身那足以撕裂空间的锐利金光早已收敛殆尽。它那桀骜不驯的鹰眸中,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与敬畏。双翅微微收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冠绝天下的穿透力,在那无视时空距离、一念追溯根源的因果法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它甚至不敢去想,若那血色涟漪的目标是自己…念头刚起,一股彻骨的寒意便让它浑身翎羽都几乎要炸开!
玄武巨大的头颅低垂,龟甲上玄奥的符文早已黯淡。它那双蕴含着万载沧桑的巨眼中,此刻只剩下无言的震撼与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它背负着世间最强大的防御,万法难侵,但此刻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在那能直接否定“存在”本身的因果法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并非力量的碰撞,而是规则层面的彻底碾压!
金龙敖天盘踞的龙躯微微僵硬,龙须无风自动。它掌控着浩瀚磅礴的生命本源,能令枯木逢春,星辰复苏。然而此刻,它清晰地感知到,那血色波纹所过之处,生命并非被杀死,而是被“抹除”!仿佛从未诞生过!这彻底颠覆了它对“生”与“死”的认知。那是一种凌驾于生命法则之上的、绝对的“无”!它体内的生命之力本能地收缩、沉寂,仿佛在向那至高的法则表示臣服。
白虎周身的庚金煞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它那威猛无俦的身躯微微低伏,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呜咽,如同受惊的幼兽。它好战,无畏,敢于向任何强敌亮爪。但刚才那一刻,它感受到的不是力量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消失”的终极恐惧!那血色波纹中蕴含的“灭”,让它骨子里的凶悍被瞬间冻结。
朱雀的烈焰双翼上跳动的离火都显得微2一弱了几分。它静静地悬浮着,赤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诚君那平静的侧影。那无视距离、无视防御、沿着血脉追溯灭绝的因果之力…它仿佛看到了焚尽万物的离火终极形态——焚灭存在本身!一种源自火焰本源的战栗与共鸣在它体内悄然滋生。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灭绝的虚空。
唯有张诚君的声音,如同穿透万古岁月而来,平静地在林婉儿等人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荡开冰冷的涟漪:
“因果法则,玄奥莫测。顺者昌,逆者亡。此族纠缠不休,自取灭亡,其因在此,其果自担。”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古道的尽头,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蕴藏着更大的秘密。不再多言,一步踏出。
空间在他脚下如同温顺的水波般自然分开、延展。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遥远的前方,只留下一个在破碎虚空中逐渐淡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扭曲的光线和尘埃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仿佛撑开了整片宇宙的轮廓,带着一种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孤高与淡漠。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凝固的气氛才如同坚冰般缓缓碎裂开来。
玄武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叹息,如同古老星辰的脉动,蕴含着无尽的敬畏与苍茫:“一念…断一族之因果…抹亿兆之存在…这…便是大帝之境…这便是…真正的法则之力么?”每一个字都沉重得仿佛要压塌虚空。
林婉儿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撼中找回了一丝神智,但身体依旧微微颤抖。她望着张诚君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师祖通天手段的无限敬畏,有对那灭绝因果法则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一种道途之上窥见真正巍峨神山的渺小感。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音,低低地、近乎梦呓般呢喃道:
“师祖的因果法则…竟已到了…抹除一族存在的境界…”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注脚,轻轻飘散在死寂的、弥漫着劫灰气息的虚空古道之上。前方,是张诚君离去的方向,古道依旧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身后,是爬虫族曾经盘踞的虚空,如今只余下冰冷的死寂和飘散的尘埃,再无半分生机。
因果法则,大道至玄,一念可生世界,一念亦可斩断万古血脉。顺之者或可窥见一线天机,逆之者,则连存在的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如同从未在这浩瀚星海中泛起过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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