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荒古大陆（2/2）
苏璃月闭上眼，再睁开时，月眸中清辉流转，倒映着残月下的黑影，声音冰冷而清晰：“魔障！我之心，澄如明月，岂容尔等玷污！”月华仙晶嗡鸣，清光大盛，驱散周遭扭曲的血色。
狂战停止了无意义的低吼，他死死盯着那将他一次次击倒的幻影，狂暴的战意并未消失，反而在眼底沉淀、凝聚，化作一种更为内敛、更为可怕的执着：“败？我狂战，只会败给自己！下一次，倒下的必定是你！”赤红罡罩重新燃烧，却不再混乱，而是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雷震强行压下体内狂暴的雷意，看着被自己“误杀”的兄弟虚影，眼中痛楚一闪而过，随即被雷霆般的意志取代：“掌控！我的力量，只为我所用！为我所护！”紊乱的紫电重新归束，在他体表形成一层稳定而强大的雷霆铠甲。
云裳仙子环顾四周的荒芜与孤寂，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看透世情的淡然微笑：“缘起缘灭，花开花落。守护过，存在过，足矣。大道独行，何惧孤寂？”烟霞宝伞虽无光，但她自身却散发出一种宁静而坚韧的气息。
彩色雾气剧烈地翻滚，发出无声的尖啸，似乎不甘心猎物的挣脱，试图再次凝聚更可怕的幻象。但众人道心已定，眼神清明，那幻雾的侵蚀之力顿时大减。
张诚君始终未曾回头，他周周缭绕着一层无形的、近乎透明的因果涟漪。幻雾海那无孔不入的惑乱之力，在触及这层涟漪时，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自行破碎、消散，根本无法靠近他身周三尺。他仿佛行走在另一重维度，万法不沾，诸邪辟易。
“幻由心生，破妄自明。走吧。”他平静地说道，脚步未停，继续向前。
众人心神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杂念，紧守道心，紧随其后。瑰丽而致命的彩色幻雾，被他们坚定的步伐和那道无形的因果屏障，硬生生分开一条通路。心魔的尖啸渐渐被抛在身后。
然而，虚空的恶意仿佛永无止境。刚摆脱心魔幻雾的纠缠，一股源自世界底层、万物终结的恐怖吸力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传来！
前方的虚空不再是粘稠的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无”！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旋涡出现在通道的尽头，边缘模糊不清，仿佛在不断溶解着空间本身。旋涡的中心，是比最深沉的夜更黑的虚无，没有光，没有能量，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那里都彻底崩解、归零。
归墟旋涡！
它像一张贪婪到极致的巨口，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虚空乱流被撕扯着、哀嚎着卷入其中，瞬间消失无踪。远处几块巨大的混沌顽石，被这股力量捕获，无声无息地被拉长、扭曲、分解，最终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混沌气流，投入那终极的虚无之口。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湮灭的大恐惧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不好！是归墟之眼！快退！”云裳仙子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这是虚空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险，象征着万物终结的最终归宿，一旦被吸入核心，大罗金仙也要彻底化为虚无，连真灵印记都无法留存！
恐怖的吸力骤然加剧！众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身体，疯狂地拖拽着他们投向那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暗。护体神光、法宝屏障，在这股吞噬万物本源的吸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光芒急速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慕白等人拼命运转法力，想要稳住身形，却如同逆水行舟，不仅寸步难移，反而被拉扯着更快地滑向那死亡旋涡！狂战怒吼着爆发出全部气血，试图以蛮力对抗，但那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投入归墟旋涡，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反而让他滑落的速度更快了几分。雷震的紫电、苏璃月的月华、云裳的烟霞，所有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终极的虚无所吞噬、同化。
绝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深的绝望！
“尊主！”李慕白艰难地望向最前方那道身影，嘶声喊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张诚君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疯狂吞噬一切的归墟旋涡边缘，狂暴的吸力将他宽大的衣袍向后猛烈撕扯，猎猎作响。然而他的身体，却如同扎根于虚空本身的磐石，纹丝不动。他凝视着那象征万物终结的终极虚无，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初开、星河流转的景象在生灭。
面对这连时空都能吞噬的终极虚无，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张开，掌心相对，遥遥对着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归墟旋涡核心。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力量”范畴的意志在他身上升腾而起。那意志古老、苍茫、至高无上，仿佛是一切“存在”的源头，是划定“有”与“无”界限的终极铁律！
“混沌……开辟！”
低沉的声音，如同创世的神谕，在死寂的归墟边缘响起，清晰地盖过了那无声的吞噬咆哮。
随着他的话音，双手缓缓向两侧一分！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光芒，骤然从他双掌之间迸发！那不是光，而是“存在”本身被强行定义和开辟的具象！光芒所过之处，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归墟旋涡，那象征着万物终结的终极虚无，竟然……被强行“撑开”了！
如同在绝对的“无”中，硬生生撕裂出一道“有”的缝隙！
狂暴的吸力戛然而止！那不断溶解、吞噬着空间的旋涡边缘，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开辟”意志强行凝固、定住！漩涡中心那纯粹的虚无，在这道创世之光的照射下，竟然被“撑”出了一条狭窄的、笔直的通道！通道两侧，是依旧在无声咆哮、试图合拢却无法逾越那道创世之光的归墟壁垒！
通道的尽头，不再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一片朦胧、浩瀚、散发着无尽苍茫与古老气息的……大陆轮廓！
“走！”张诚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双手维持着撑开归墟的姿势，那创世之光如同天柱般稳定。
无需多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比的敬畏充斥胸膛，李慕白等人爆发出全部潜力，化作数道流光，紧贴着那道在绝对虚无中开辟出的、奇迹般的通道内壁，向着尽头那片朦胧的大陆轮廓，亡命飞射！
就在最后一人——狂战那魁梧的身影刚刚穿过通道尽头的瞬间，张诚君双手猛地一合！
轰！
那道横贯归墟的创世之光骤然收敛。失去了开辟意志的支撑，凝固的归墟旋涡瞬间恢复了那吞噬一切的狂暴本性，带着比之前更凶戾百倍的气势，轰然合拢！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空间碎片在合拢点猛烈撞击、湮灭，爆发出足以瞬间汽化星辰的毁灭冲击波，狠狠地撞在张诚君背后！
然而，张诚君的身影早已在合拢前的一刹那，化作一道模糊的混沌流光，以超越空间限制的速度，穿过了通道尽头，出现在众人前方。
毁灭的冲击波只来得及吞噬了他留在原地的一抹残影，徒劳地咆哮着，最终被重新合拢的归墟旋涡彻底吞没。
……众人终于脚踏实地。
不，并非只是脚踏实地那么简单。
当穿过归墟旋涡尽头那层最厚的、如同水膜般的空间屏障时，一股浩瀚到无法形容、精纯到令人颤栗的天地灵气，如同温暖的、带着生命重量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这灵气浓郁得超乎想象！它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气流，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液态的粘稠感，呼吸之间，浓郁的灵气自动钻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个细胞，滋养着因虚空穿行而疲惫不堪甚至略有损伤的神魂。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发出欢愉的嗡鸣。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那粘稠的灵气涌入肺腑，竟带来一丝微醺般的眩晕感，随即是通体舒坦，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歌唱。他受损的神魂在这灵气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壮大，甚至隐隐传来饱胀感。
“天啊！这灵气……”苏璃月忍不住失声惊叹，她身畔的月华仙晶无需催动，便自动悬浮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周围近乎液化的灵气，晶体内光华流转，比在鲲鹏界时璀璨了何止十倍！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的灵气浓郁到极致，竟真的凝结成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月华和草木清香的灵液，顺着她白皙的指尖滑落，滴入下方松软的泥土中。那泥土瞬间散发出勃勃生机，一株嫩绿的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舒展叶片。
“竟…竟浓郁到化液成溪！”她看着指尖残留的湿痕和地上那株生机盎然的小草，月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此地灵气之丰沛，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这才从灵气的震撼中稍稍回神，举目四望。
他们立足之处，似乎是一片广袤平原的边缘。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古老而温润的暗金色泽，泥土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精气，随意一株杂草都碧绿如玉，叶片上流转着淡淡的宝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远方，大地起伏，山脉连绵。那些山脉巍峨得无法想象，任何一座主峰都远超众人认知中的神山！它们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山体并非寻常的土石，而是呈现出一种如同巨龙脊骨般的青黑色巨岩，嶙峋陡峭，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云雾缭绕在山腰，并非凡间的白雾，而是浓郁的灵气与天地精华凝结而成，呈现出七彩的霞光，如同仙女的飘带。巨大的瀑布从万丈悬崖上垂落，轰鸣如雷，溅起的水花在阳光（或者说此地那无处不在的、温和而明亮的灵光）下折射出亿万道彩虹。仔细看去，那瀑布之水，赫然也是高度凝聚的液态灵泉！
平原之上，古木参天。这些巨树形态各异，有的枝干虬结如龙，树皮开裂，流淌着金色的树脂，散发出醉人的异香；有的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雕琢，叶片如同碧玉，脉络中流淌着纯净的乙木灵气；还有的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赤红火焰，却散发着温暖的生命气息，而非毁灭。每一株巨树都庞大无比，树冠遮天蔽日，其高度甚至超过了远处一些较小的山峦！
林间空地上，花草繁盛。奇花异草遍地皆是，散发着各种奇异的光晕和药香。有花瓣如同跳动火焰的赤红奇花，有叶片边缘流淌着星辉的银蓝小草，有结着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甜香和浓郁灵气的紫色浆果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千百种草木清香混合的馥郁气息，吸一口都让人精神百倍，仿佛能延寿百年。
天空高远澄澈，呈现一种深邃的宝蓝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九重灵云如同巨大的玉盘，层次分明地悬浮在天穹之上，缓缓流转。更高处，隐约可见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辰轮廓，那并非夜晚的星辰，而是此界永恒存在的、由精纯星辰之力凝聚的实体！温和而明亮的灵光均匀地洒落大地，滋养万物，却无烈阳的灼热。
空气中，除了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和草木清香，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韵。那是岁月沉淀的气息，是天地初开时遗留的原始道则碎片，是无数强大存在曾经在此留下烙印的余韵。呼吸之间，仿佛都能感受到大道法则在此地具象化的脉动，比任何洞天福地都要清晰、亲和百倍！
更令人震撼的是，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头，地平线似乎还在万里之外！这片大陆的辽阔，远超想象！隐约可见一些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阴影在极远处移动，似乎是某种史前巨兽，每一次脚步落下都仿佛引起大地的微微震颤。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岛屿，被七彩的霞光托举着，其上殿宇楼阁若隐若现。天空中，偶尔有巨大的、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阴影掠过，形态奇异，有翼展遮天的巨禽，也有蜿蜒如山脉的蛟龙虚影。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仿佛都天生蕴藏着大道纹路，散发着自然的道韵与灵性霞光。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着的、呼吸着的仙境！是道的摇篮，是灵的海洋！
“这…这就是……”雷震看着远处一座形似昂首怒龙的山峰，感受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活跃而清晰的雷霆法则碎片，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云裳仙子早已收起了宝伞，闭目深深呼吸，脸上流露出沉醉与朝圣般的神情：“灵潮如海，道韵天成…古籍中传说的无上祖地，也不过如此吧？”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狂战，此刻也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感受着此地浓郁得化不开的生机和那沉淀在每一寸土地中的古老战意，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那是兴奋到了极致的表现。
历经虚空风暴、陨石雨、寂灭寒潮、幻雾心魔、归墟旋涡……重重生死劫难之后，这片苍茫、古老、浩瀚、灵秀到无法形容的大陆，如同最慷慨的怀抱，接纳了他们疲惫的身心。所有的凶险，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的报偿。
苏璃月再次看向张诚君，眼中除了震撼，更多了深深的探寻：“道主，此地……究竟是何处？”
张诚君负手而立，站在众人最前方，凝望着这片浩瀚无垠、道韵流转的苍茫大陆。他深邃的眼眸中，混沌光晕流转不息，仿佛倒映着这片大陆的过去、现在与未来。那浓郁到化液的灵气潮汐，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周身的气息，与这片古老大陆的脉动隐隐相合，仿佛他本就是此地的一部分。
听到苏璃月的询问，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宏大回响，清晰地传遍这片新生的天地，仿佛在唤醒沉睡万古的记忆：
“此乃荒古大陆！”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如巨龙脊骨般的巍峨山脉，那流淌着液态灵泉的瀑布，那霞光缭绕的悬浮仙岛，那蕴藏无尽生机的奇花异草……最终，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这片大陆最核心、最本源之处。一丝掌控乾坤、主宰沉浮的绝对意志，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亦是吾之道场所在！”
话音落下，仿佛有无形的敕令传遍八荒。众人脚下的暗金色大地似乎微微一震，远方山脉传来更加悠长的龙吟般的回响，天空的九重灵云流转似乎也快了一分。整个荒古大陆，都因其主宰者的归来，而发出无声的欢呼与共鸣。
李慕白、苏璃月、狂战、雷震、云裳仙子，五人肃然而立，望向张诚君那仿佛与这片古老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坚定。穿越无尽凶险，终抵彼岸。而这彼岸，既是无上仙境，亦是元尊道场！属于他们的，属于混沌元尊之主的全新纪元，就在这片名为“荒古”的浩瀚大陆上，轰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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