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的规矩(2/2)
他站定在廖关过面前,拱手笑道:“小小年纪便有筑基修为,灵力更是凝练得惊人,他日开宗立派指日可待。玄武卫虽好,终究是束缚,小友何必屈居人下?”
廖关过抬眼时,眸底有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问城主在哪里,”他重复道,声音冷得像是寒铁,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话音未落,一股深邃如渊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开。那气息看似平静无波,却比沧海派翻涌的浪涛更令人心悸——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在真龙面前摆弄控水的本事,简直是班门弄斧。廖关过心底冷笑。
沧海派宗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他本以为这年轻人只是刚入筑基的愣头青,没料到对方的灵力竟浑厚得如同深潭,而且那气息里隐隐透着的威压,竟让他本命灵海里的水元灵力都有些躁动。
“小友这是不给我面子?”宗主的脚步陡然加快,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青石板上的浪纹突然活了过来,层层叠叠地朝着廖关过涌去,“天下之大,可不是处处都有玄武卫的牌子护着你!”
“这是踏浪式!”乐栖梧扒着林清清的肩膀,眼睛瞪得溜圆,“我来之前翻遍了沧海派的典籍,这踏浪式是他们的镇派步法,每一步都像海浪叠涌,威力层出不穷,据说练到极致能引动真海潮汐!”
随着她的解说,宗主身上的气势果然如涨潮般攀升,藏青色长袍无风自动,衣摆上的银线海浪仿佛真的在翻滚。周围的空气被压得发出呜咽,离得最近的几个弟子已经脸色发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股威压竟隐隐触碰到了金丹巅峰的壁垒,连城门上的铜环都在嗡嗡震颤。
廖关过却丝毫不惧,眸底的金色越来越亮。他看着宗主脚下的浪纹,脑中瞬间分析出其中的灵力流转,随即两步踏出——落脚时轻描淡写,青石板上却也泛起淡淡的水纹,竟真有了几分踏浪式的神韵。
只是他的浪纹更沉、更稳,像海底潜龙在迈步,一股微不可查的龙气顺着脚步蔓延开去。
天下水族皆归龙属。沧海派这点模仿大鲸击海的功法,在真龙气息面前,确实是班门弄斧。
那股龙气虽淡,却让周围的沧海派弟子突然感到胸闷,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宗主更是心头一震,他发现自己的踏浪式竟有些滞涩,就像溪流遇到了深潭,再也掀不起之前的气势。
寻常修士在这等威压下早已腿软,廖关过却只觉得血液在沸腾。体内的龙元被这股水行灵力一激,竟有些按捺不住,只想挣脱束缚,赤膊着搏击于九幽与苍天之间。
“你一个沧海派是要与玄武卫作对?还是你想夺了黑曜城城主的权利?你够票吗!”
纵然是老好人也接不住这般刺激,林清清吓得后退半步,拂尘的银丝缠上指尖,冰凉的触感也压不住掌心的冷汗。
她看着宗主周身翻涌的灵力,嘴唇都在发颤——那可是金丹修士啊!
挥手间便能断山裂石,廖关过这样步步紧逼,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牙尖嘴利的小子!”沧海派宗主的灵力骤然爆发,藏青色衣袍无风自动,袖口的银线海浪仿佛活了过来,在他周身掀起肉眼可见的气浪。
空气被挤压得发出闷响,离得最近的青石板竟裂开细纹,“今日便让你知道,金丹与筑基之间,隔着的是天堑!”
话未说完,却见廖关过慢悠悠举起那块玄铁令牌。阳光透过令牌边缘的云纹,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副“一招鲜吃遍天”的无赖模样,气得沧海派弟子们攥紧了拳头。
“我要是捏碎了这牌子,”廖关过指尖在令牌中央的“卫”字上轻轻敲击,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黑曜城便成了玄武卫的忌地——死了一个白山府玄武卫在你黑曜城,再加一个万象书院首席弟子,你觉得你这沧海派担的住吗?”
他特意侧过身,让令牌的金光恰好照在林清清脸上。小姑娘被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这副“同生共死”的模样,倒真像那么回事。
宗主的动作猛地僵住。灵力在他掌心凝成漩涡,却迟迟没能落下。他盯着那块泛着乌光的令牌,只觉得喉咙发堵——这破铁片子明明没什么灵力波动,却像座大山压在心头。
玄州王与古象经王的博弈已到白热化,他们这些金丹修士,说好听是一方巨擘,说难听了,不过是棋盘上随时可弃的棋子。
若是真杀了眼前一队人,对于玄州王来说,弹指可灭沧海派。
“宗主!”执法长老捂着胸口嘶吼,血沫子喷在轿帘上,“不能被他唬住!这小子分明是虚张声势!”
廖关过却突然笑了,笑声里的龙气若有若无地散开。周围的沧海派弟子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坠入深海,连灵力都运转滞涩。
“虚张声势?”他向前一步,令牌几乎抵到宗主鼻尖,“你可以试试。”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蔽,令牌上的玄铁光泽却愈发幽暗。宗主看着廖关过眸底那抹若隐若现的金色,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有些身负龙气者,天生便能压制水族灵力。他的踏浪式在对方气息下频频滞涩,莫非……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藏青色的衣襟。宗主缓缓收回掌力,周身的气浪如退潮般散去,青石板上的裂纹却还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退缩。
气血上涌,沧海派宗主只觉得从未如此憋屈,只觉得碰到一个疯子朝着自己大喊
“你敢动一下,我就攮死我自己”
偏偏还不能让这个疯子死在这里。
宗主猛地转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要被气出心魔。
轿子里的执法长老瞪大了眼睛,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宗主那副进退维谷的模样,简直颠覆了他对“金丹巨擘”的认知。他正愣神间,一道裹挟着狂暴灵力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给我好生‘招待’这些贵客!”
神识像是被重锤砸中,长老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那声音里的咬牙切齿几乎要凝成实质:“记住,别让他们死在黑曜城
他踉跄着从轿子里钻出来,玄色道袍上的血渍看着格外刺眼,却硬是做出热情洋溢的模样,拱手时袖摆扫过地面的血污都浑然不觉:“您是要见城主啊?嗨,多大点事!”
执法长老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得像是在唱戏:“我跟城主可是过命的交情!前儿个还在一块儿喝了三坛竹叶青呢!来来来,我给各位带路,保管一路畅通无阻!”
乐栖梧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刚才的灵力震坏了耳朵。这前一秒还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长老,怎么转瞬间就成了热心肠的领路人?她偷偷拽了拽林清清的衣袖,指尖在师姐手心里画了个问号。
看什么?”廖关过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将玄铁令牌揣回怀里,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长老身后,神情坦然得像是要去赴宴,“跟上啊,去见城主。”
乐栖梧这才如梦初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她快步跟上去,路过林清清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师姐,这就是书上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我看他笑得跟朵毒蘑菇似的。”
林清清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跟上队伍。眼角的余光瞥见,沧海派宗主仍站在原地,藏青色的袍角在风里微微晃动,目光像两道冰冷的钉子,死死钉在他们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