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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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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发

庄令涵原本还在狂跳的心脏,在陈定霁冰凉的手握住她的那一刻,突然静止了。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一片迷乱,似乎有什么飞絮一般的东西进了里面,惹下了泪来?

他醒了吗?还是他一直都是在装睡,只是以逸待劳,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良久,她僵了半边的身子,在他的又一声“枝枝”里,才慢慢缓了过来。

庄令涵不自觉地又看了看他的脸。

在这两句轻唤之后,他原本冷倨如霜的面庞,不知为何,竟也有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其实,他长得十分出色,甚至若他说是她见过的最英武最俊朗的男人,都毫不为过。

此时他的剑眉微蹙,鸦羽长睫随着他眼皮下转动的眼球而微微颤动,落在他平坦流利的眼下,竟也打了一层不易被察觉的阴影。

他的精力充沛,常常日夜行军、处理公务到深夜,她却从未见过他的疲态,甚至就连旁人常有的、因为熬夜而眼底泛起的青色,她也不曾得见。

当然,也包括他在情.事上的不知困倦。

就这么看了片刻,她腕子上握着的大掌渐渐放下了,挣脱了束缚,庄令涵猛地向后撤了一步,才又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醒,应该只是做梦了。

梦里都会唤她的名字吗?

炭盆里的炭突然跳了一下,劈啪作响。她头脑发昏,嘴唇发干,眼前却忽然浮现了那日他刚刚把她从驿馆掳了出来后,对她的难得的温柔。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小手却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他明明是可以温柔待人的,也明明是知道该如何对人好的。

可他狂妄自大、固执己见,又从来没真正将旁人放在心上——所以,他所谓的温柔和善待,从来都只是浮在表面的泡影,等他不想再装下去了,便一把拂去,连最最基本的尊重,都要一并收走。

她痛恨自己片刻的心软,不该为了他这点点好处,就忘了他对她切实的伤害的。

真是该死。

庄令涵咬了咬牙,再次平复下心绪,往前又探了过去,伸出手,去摸陈定霁的腰间。

可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仔细辨别,原来是彭楚吩咐的小太监将那青枣取回来了,正准备分发各处。

怎么办?是继续行凶,还是就此放弃?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飘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陈定霁没醒,她在里面不能待得太久,又怕万一有人忽然闯入,她便实在是解释不清。

幸好,外面除了那两名亲卫,并没有旁的人。她向他们低头示意,便匆匆回了之前太医们所聚那处前厅。

厅中只有赵太医一人,见她回来了,眉头稍舒,抚了抚自己的长髯,道:“青枣倒是都弄来了,可是大多数人都昏迷不醒,若要他们强行吃下这青枣,恐怕反而会引起别的后果。”

“赵太医有何高见?”庄令涵抿了抿唇。

“刚才彭公公来时,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就且暂时先让还清醒着的病人吃下去,若是效果良好,再考虑如何让昏迷的病人服下,约莫……三四个时辰吧,还是能等得起。”

“赵太医,”她想起了和她被置于同一个卧房,已经断气了的哪些宫女,“妾虽然略通医理,但处理疫病,这也是头一次。原先家父曾对妾说过,疫病一事,一在防,二在治。我们现在虽然看到了‘治’的希望,可是这‘防’……不知这疫病究竟如何传播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只能彻底阻断。”

“夫人说得在理,”赵太医点了点头,抚着长髯的手停了下来,“宫女和太监所住的那个院子,老夫只去看过一眼,便只能和其他太医过来这边,毕竟太后和君侯都病倒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今日听夫人所言,那边几乎是无人看管,若是考虑到这疫病的传播,那么,有一些该做的防治工作,也必不能少。否则,我们前脚才刚刚将那些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后脚,便又有大批的人倒下。”

“赵太医所虑极是,”她又福了一福,“妾人微言轻,实在上不得台面,也不知该如何跟彭公公开口。”

“夫人放心,待彭公公回来,老夫自然会去亲自说明利害。”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

其他人在分发完青枣之后,都陆续返回,赵太医也适时地将二人所谈内容告知了彭楚。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彭楚回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抱着一叠白色的布匹,“既然赵太医说到了防护,那咱们还是都将这白布蒙了口鼻,再做之后的打算吧。”

“敢问彭公公,宫女和太监那边,是否也有相应的安排?”庄令涵大着胆子,小声问了一句。

“现在可用的人手实在是不足,除了太后娘娘那里留下的几人,和这边照顾的,那边就只能靠蒋嬷嬷了。”彭楚有些不耐烦,扬手让小太监先将手中的白布分发给房中的众人,“咱家一个时辰前,抽空去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小太监勉强醒着,倒下的那些宫女,活着的,全部都已经陷入昏迷了。”

全部昏迷?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面无血色的町儿,想起还怀着身孕的从珠,心中酸痛难忍,眼眶一湿,但又即刻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从不信神佛的庄令涵,第一次开始默默祈祷:这青枣,可一定要起作用呀!

她答应过从珠,一定会将她救活,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这样死去,她又有何面目面对她们,面对自己?

“彭公公,”那个为她把过脉的太医,却适时地打断了她深深担忧的遐思,“既然现在大家都在等着青枣的作用,不如咱们为了下一步,早做打算。”

所有人已经蒙上了口鼻,都只能见到对方露在外面的、或疲惫或精明的双眼。

“姚太医,您又有何高见?”彭楚尖利的声音透过那白布传出来,却笼上了一层喑哑。

“眼下,绝大多数病人都已经昏迷,昏迷之人除了施针,便只能强喂汤药。”姚太医目光坚定,“青枣乃固食,若是真的能见大效,想要让昏迷之人服下,便只能将其捣烂撚碎,与汤药混合,慢慢滑入病人口中,令其服用。”

“姚太医,当时妾实在饥饿难忍,便将那核也一并嚼烂吃了。”庄令涵道,“为以防万一,还须得将枣核也捣烂撚碎。”

“嗯,老夫也这样认为。”姚太医点了点头,“只是,这须得多花一些工夫才是。”

“无妨,既然此事有效,又颇为难得,咱家便只能叫人提前备下了。”说着,彭楚又招来了小太监,“先去紧着给太后娘娘和君侯备下吧。”

余下众人,又各怀心事地讨了一番,很快,前厅内又剩下了一室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青枣的作用,就连庄令涵自己,也是忐忑难安。

她从没有在行医这件事上,如此没有把握过。

此时已过了晌午,却没有一个人说用饭之事。蒙着布,她的口鼻间盈满了清淡的香气,似是安定心神,将她纷乱的情绪稍稍抚平,聊做安慰。

她很想回到宫女那边,再去看看町儿和从珠的情况究竟如何,可都差点动身了,又忽然考虑到也许过去了便不能再回来,便又忍了下去。

她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青枣的结果的,那边有蒋嬷嬷在,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又枯坐了不知多久,庄令涵擡头瞥见窗外,似乎初雪已停,天空又是一片苍白。她心下动了动,便起身朝室外走去。

腿有点酸麻,好在她精神尚可,这场雪并不大,加之天气还没有寒冷到可以积雪的程度,所以雪落在湿润的土地上,便也变成了这湿润的一部分。

雪虽消融,可寒风并未轻纵,吹过她尚算单薄的衣衫,她不自觉将双手放在唇前,呵气取暖。

幸好她的手已经基本痊愈了,不然逢着这疫病,自己恐怕也是抗不过去的。

从手间擡眸,庄令涵忽然看见连廊尽头处,似乎有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从陈定霁所居的卧房中出来了。

凝神细看,似是丹丹。

丹丹不是在蒋嬷嬷那边照顾宫女们吗,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但当她看到她托盘上放着的小碗时,她便又想明白了——这大约正是如彭楚所吩咐那样,先提前为陈定霁备下的青枣汤吧。

也不知他昏睡成那样,是否真的能顺利服下。

不服也好,如果他因为疫病就此死了,自己也不需要赔上这一条命。

在室外又站了一会儿,庄令涵觉得实在是有些冷了,才回到了前厅中。

所有人凝神屏息,等待着那个不知何时会出来、出来之后又是如何的结果。

又过了不知多久,等到天空从惨白一点点变成了灰色,再一点点暗下来,前厅门外,终于传来了彭楚的声音:

“不行不行!这青枣根本不行!到底是谁想的法子,浪费咱家这么多时间和人手!”

室内“哄”的一声乱了起来,所有人都立刻从位上坐起,围到了彭楚的身边。

“彭公公,怎么回事?”赵太医最先开口。

“赵太医,你口口声声说这青枣能治疫病,咱家立刻着人马不停蹄准备,又是去采买青枣又是捣汁配药的,结果这几个时辰过去了,本来还清醒着的病人,吃了青枣,无一例外,全部都陷入了昏迷!”彭楚怒火冲天,直接一把将面上的白布扯下,“赵太医,现在太后和君侯可都还病着,若是因为你的失误,造成这不可挽回的罪过,不止你赵太医,我们所有的人,都要万劫不复的!”

“彭公公息怒,”赵太医的川字眉又皱紧了,“也许只是时辰未到,并不是这法子有什么问题呢?”

庄令涵却再也无心听他们争辩,等了这么久,若是真的没有效用,町儿和从珠岂不是会更加危险?

想着那些姐妹,她再也顾不得礼数,推开前面还在七嘴八舌讨论的几名太医,冲出了前厅,直奔了崔孝冲的耳房内。

崔孝冲之前是醒着的,所以他也吃了青枣。

亲卫并没有拦她,她径直入内,一把抓起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崔孝冲那无比沉重的手臂,摸了他的脉搏。

比上一次给他把脉时要好了一些,却较之上次,更弱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一次服用青枣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如她那般,真正痊愈,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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