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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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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囊

寻常的客栈不比那雕梁画栋的国公府,无论走到哪间屋子,总能有热气腾腾的炭盆早早供着。人只要一入屋,便会自觉除下身上的斗篷。

初冬的长安不比邺城,已经有些冷,庄令涵看着面色凝重的弟弟,也和他此刻的心境一般百味杂陈。

他的问题巧妙,看来已经知晓了她与陈定霁不浅的渊源,作为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之一,他只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她不能说是好的。

上一世的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萧毅来了这长安城,第二日便成了陈定霁那见不得人的外室,最后死在了初雪之夜;

这一世的她再一次阴差阳错来了长安,与陈定霁纠缠,本以为可以侥幸逃脱,哪知越陷越深。

她还活着,却似乎连累了旁的人。

他逼她迫她,她偶尔逞了口舌之快,却还是受到了他的加倍还击。

她中过媚.药,摸过炭火,也为了能逃离而不得不自毁容貌,她被他丢去做了宫女,还差点死在了疫病之乱。

他答应过她要待夏谦好,把他安全放出来,甚至平安无虞地送回邺城,可是他食言了,她厉声质问,只换来他更深的惩罚和禁锢。

但,她也不能说是不好的。

他实实在在地救过她两次性命,也为了她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惩治了所有想要害她的人;若是没有那阴差阳错的发现,她不会有机会在延州城内一展抱负,再度听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那句“小庄先生”。

可是,他为她编织的囚笼,是他永远高高在上的俯瞰,忽略她的价值,否定她的贡献。

这不是她想要的。

“你姐夫他,”庄令涵努力平复着自己因为弟弟的问句而反复翻涌的心绪,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已经,殁了。”

她忍了忍,并没有将夏谦的惨死说得具体。

庄令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悲伤和震撼,他皱紧了眉头,想了又想,才道:“是和陈定霁有关的吗?”

斛律云绰也转头看她,充满了疑问。

“他倒是极力撇清关系,说他什么该做的都做了。”庄令涵语带讥讽,“不过你姐夫生前便已孤身一人,我受那陈定霁的挟制,又不能亲身将你姐夫的灵柩护送回邺城……如今你又来了,我们姐弟二人,究竟该怎么办?”

“令涵姐姐,你不想和陈公在一起吗?”斛律云绰问道。

“他若不用权势相逼,我怎会沦落至今?”庄令涵提高了语调。

但她旋即转念一想,斛律云绰与他们身份背景相差迥异,即使是和盘托出,她也未必能明白他们此刻的心境,便舒了眉头,又道:“想和他在一起又如何,我与他地位悬殊,他也不会正大光明地允我做他的女人。”

“姐姐说的是……”斛律云绰若有所思,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偌大的一个国公府,里面人人都心怀鬼胎一般,我若不是遇到了姐姐,真的稀里糊涂嫁给了陈公,就光是他这个四妹,都够我受的。”

“我曾经被她刁难过一次,”她不由得心生了对比之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不如我们草原上的鲜卑女孩活泼热情,讨人喜欢,是不是?”

“姐姐可别只拿我说笑,”斛律云绰回了她一个笑容,“但若是姐姐长留国公府,会不会经常受她欺负?”

“长不长留的,姐姐我现在也未知,”她想起了早几日心中的计划,“反正这个陈四姑娘,应该也不会再在国公府内长待了吧……说起来,你可知她未来的婆家是谁?”

印象中,斛律太后的娘家也与霍家有姻亲联系。

“谁?”斛律云绰眨了眨鹿眼。

“端华侯霍府,她的未来夫婿,是霍家的二公子,当今京兆尹霍长晟。”庄令涵想了想。

“姐姐这么说,我才突然想起来!”斛律云绰恍然大悟,“前日我入城,被那城门口的守卫刁难,我说我来长安找我的姐姐,此话不假。我的长姐斛律云绘几年前也嫁到了长安来,我本来是准备寻了她来的,却在那时忘记了她那婆家叫什么……姐姐一提,我这才想起来了,我的长姐嫁的应该是这端华侯的世子,叫,叫……霍长昊。”

端华侯霍家的两位公子,一位娶了斛律太后家的女儿,一位娶了陈家的女儿,可真是两边押宝,互不耽误。

“你还见过你长姐吗?”庄令涵问道。

斛律云绰摇了摇头,“长姐出嫁后,和我姑母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草原。我在姑母身边的这段时日,偶尔听姑母讲起过长姐,她们一年也只能见一次。但……可能姑母是担心,如果告诉我长姐过得不好,会让我更不愿意嫁到宋国公府吧。”

此话一出,庄令涵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斛律云绰看似出身高贵,宠遇优渥,性格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其实她身上背负的,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呢?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庄令鸿轻咳一声,对庄令涵道:“姐姐,你的脸……”

“咱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斛律云绰却打断了他,一面走向自己放在床头的包袱,一面说,“有一件奇事,我刚刚不是说昨日入城来时,被那城门的守卫刁难了么。其实,是有个骑了马的,叫什么‘陈统领’的青年男人帮了我的忙,让我能顺利进来。而且他还说,若我找不到我的姐姐,也可以拿这个东西,去城西京畿卫所找他。”

说罢,斛律云绰掏出了那条马鞭,递给了庄令涵姐弟二人。

庄令鸿自然地接过,反复看了看,没有丝毫头绪。

姓陈的?

庄令涵也不是这长安中人,除了宋国公陈家,她并不清楚还有什么陈姓人家,随随便便能做得了普通百姓的主。

她也接过庄令鸿递来的鞭子,只翻了一下,便清晰地看出了那鞭头铜制的“陈”字周围,有一圈她眼熟的印记。

陈定霁配马的当卢上,有和这马鞭头上一模一样的小篆“陈”字,她之前已见过几回,断不会认错。

所以,这马鞭的主人姓陈,又与陈定霁有关,斛律云绰这一回,恐怕是莫名又招惹上了陈家的另一个男子。

“这马鞭精致犀利,随便赠予你这陌生男子,出手也是十分阔绰。听云绰的讲述,能够轻而易举地为你找寻这长安城中的任意亲贵,此人地位家世,应该也是不俗的。”说着,庄令涵将那马鞭又交还到了斛律云绰手上,“云绰,你身份特殊,现在身上还有着个许多人都知晓的婚约,若是被旁人发现你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对你的名声始终是不利的。”

斛律云绰瘪瘪嘴:“我就知道,你们汉人就是规矩多。但既然令涵姐姐你也这么说,我就把它收好,不让别人看见吧。”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一同离开了客栈。

回到宋国公府,晴方已经将她在夕香院中的一应行囊收拾妥当了,只是东苑里给庄令涵单独准备的卧房尚未收拾出来,加上斛律云绰一再要求她与她同住,秦媪便名晴方带着几个小丫鬟,把给斛律云绰的卧房中,又添了庄令涵的物什。

三人在国公府南苑后那专门为府上的贵客准备的小院厢房内吃罢午饭,张百便领着庄令鸿去了西苑,西苑是陈定霁的两个弟弟的居所,后面还有几间厢房,也可供庄令鸿居住。

直到庄令鸿离开,姐弟俩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可以二人单独说上话。

也不知是不是陈定霁的刻意安排。

斛律云绰之后便换上了鲜卑女子的装扮,明艳光彩,清丽可人。庄令涵与她在厢房内叙了很久的话,斛律云绰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令涵姐姐,我现在应该算是这宋国公府上的客人吧。按你们汉人的规矩,我是不是,也应该见见这府上的其他人?”

庄令涵当然是知道,斛律云绰所指的“其他人”自然不包含今日已经起了冲突的陈定雯,主要还是陈定霁的母亲淳于氏和祖母白氏。

客随主便,本来按照常理,斛律云绰作为客人,是应该主动拜会国公府的主母和老太君;可斛律云绰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人,再加上她也摆明了态度不会听从姑母的安排嫁给陈定霁,来国公府上暂住只是为了等斛律太后回长安,这样一来,便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去专门拜会淳于氏和白氏。

不过,无论是在国公府内,还是这大齐的朝堂,几乎都是陈定霁一人说了算,斛律云绰的这个疑问,自然也要由陈定霁来决定到底应当如何。

“怎么,你那么想让斛律云绰做我国公府上的夫人?”到了晚上,陈定霁忙完回来,便让秦媪来了小院厢房,专门将庄令涵请去了东苑。

彼时的陈定霁正直直地坐于他耳房那处的矮凳上闭目养神,听到她来了之后问他的第一句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庄令涵自然是知道他惯会的转换话题,也不想与他纠缠,只站在离了他两丈开外的距离,平静地说道:“云绰她少不更事,妾为她操心也是应当。若君侯考虑到太后娘娘的面子,是否也应当让云绰,稍稍做做样子?”

“我需要给她什么面子?我让她留在延州,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陈定霁似乎冷哼了一声,这个“她”当然指的是斛律太后,“朝政之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以后所需要放在心上的,也就我这府上的几人的康健而已。”

“妾明白了。”她很想开口求他,求他好歹给她和林林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可这样,他又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忍了忍,又放软了语气:“不知君侯深夜唤妾过来,所谓何事?”

陈定霁这才睁开了眼,目光凛澈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张口:“今日我已经安排夏谦入殓了。两三日后,会有专人出发去往邺城,应该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将他的灵柩返还。”

庄令涵心下一动,擡眼与他对视:“既然,眼下的天气尚未寒冷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不如,不如让妾的胞弟将夏谦的灵柩送回邺城,也好尽了他这个妻弟的一片心意。”

“妻弟?他算是哪门子的妻弟。”他突然擡高了音调,原本就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里更添了一分冷,“庄令涵,你当我是任你算计欺凌的傻子吗?”

耳房内温暖如春,可她却觉得脚下刺骨,明知试探无用,她总是不甘心,非要在他那里撞到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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