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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集:谣言再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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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暮春的栎阳总被柳絮裹着。新君驷坐在章台殿的廊下,看着内侍用金麈尾扫去案上的白絮,忽然想起三天前卫鞅递上的奏疏——请求在关中再开三条渠,引泾水灌溉北地的盐碱地。

“商君近来很是勤勉。”他漫不经心地说,指尖在奏疏上敲出轻响。

侍立一旁的中庶子赵良躬身道:“商君日夜操劳,昨日还在工地上监工到深夜,老臣见他靴底都磨穿了。”

驷“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风卷着柳絮掠过檐角,像极了那些在街巷里飘来荡去的闲话。前几日他微服去西市,听见酒肆里有人拍着桌子说:“要我说,这秦国该叫‘商君国’才对!”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嘛,新君登基这几年,哪件大事不是商君说了算?”

那时他攥紧了拳头,直到指节发白才松开。赵良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道:“市井之言,不足为信。商君对秦国的忠心,天地可鉴。”

“是吗?”驷忽然转头看他,“那你说说,为何军中校尉半数是他门生,各县令丞多半由他举荐?”

赵良的脸色僵了一下,嗫嚅着说不出话。廊外的柳树上,一只灰雀扑棱棱飞起,搅得满殿柳絮又沸扬起来。

谣言是从甘龙的府邸开始发芽的。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师,自从孝公时就被卫鞅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逮到了机会。他借着给太夫人请安的由头,在后宫散布消息:“商君封地商於,比王室直辖的土地还肥沃,去年收的粮食,够支应半个国库呢。”

这话像投进温水里的酵母,没几日就发得满宫都是。负责洒扫的宫婢私下议论,说亲眼看见卫鞅的家臣用三辆马车拉着金银出宫;给驷侍膳的庖人也说,商君府的宴席比王宫还丰盛,席间用的玉爵,是当年魏惠王赐给公子卬的珍品。

驷起初只当是无稽之谈。直到那日早朝,卫鞅奏请任命河西之战中立功的百夫长为郎中令,他才第一次当众驳回:“此人出身寒微,恐难服众。”

卫鞅愣住了,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躬身道:“臣,遵旨。”

退朝时,驷看见甘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卫鞅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卫鞅走出大殿的背影,比往日挺直了几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流言一旦有了土壤,就会疯长成藤蔓。

有人说,卫鞅在商於私铸兵器,豢养死士,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取而代之;还有人说,他与楚国令尹暗中勾结,答应只要楚兵助他夺权,便割让汉中之地。最恶毒的是一种说法:当年孝公病重,本想改立公子虔,是卫鞅用药毒死了孝公,才让驷顺利登基。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驷的心里。他开始频繁地召见公子虔,听这位被割了鼻子的伯父哭诉:“鞅贼当年害我受劓刑,就是怕我碍他的事!如今他权势滔天,若不除他,恐社稷难保啊!”

每次召见公子虔后,驷都会去卫鞅编纂法典的偏殿看看。他总看见卫鞅伏在案上,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手边的青铜灯盏里,灯油烧得只剩浅浅一层。有好几次,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一想起那些流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君上?”卫鞅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般,“法典已修订过半,只是关于军功爵的晋升标准,臣还想……”

“不必了。”驷打断他,“此事朕自有考量。”

卫鞅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竹简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是。”

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卫鞅提出的奏议,总会被甘龙一派以各种理由驳回。有时是“天时不利”,有时是“民心未安”,最荒唐的一次,竟说“近日星象异动,恐犯忌讳”。而驷往往一言不发,任由两派争执,直到卫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才淡淡地说一句“此事再议”。

那些曾受卫鞅提拔的官员,开始变得惶恐不安。有人悄悄改换门庭,投靠了甘龙;有人托病辞官,躲回了乡下;还有人夜里揣着金银去卫鞅府中,想求一条退路,却被卫鞅原封不动地赶了出来。

“商君,您就忍得下这口气?”门生景监忍不住质问,“甘龙他们都骑到您头上来了!”

卫鞅正在擦拭那把伴随他多年的青铜剑,剑身映出他平静的脸:“新法的根基在百姓,不在朝堂。只要百姓还信新法,他们就掀不起风浪。”

可百姓也开始动摇了。

西市的粮价突然涨了三成,粮商说是因为“商君要修渠,征了太多粮食”;北地郡的徭役加重,县吏说是“商君要扩军,需多备粮草”。那些曾经唱着“鞅之法,利我家”的百姓,脸上渐渐有了怨色。有一次,卫鞅巡查农田,竟被一个老农掷了泥巴,骂道:“都是你!让俺们日子越来越苦!”

卫鞅站在田埂上,看着那老农佝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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