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遗迹之谜（1/2）
叶红菱幽蓝残影最后传递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李维的脑海。
坐标是诱饵。
‘祂们’在看着。
回家。
每一个破碎的词组都蕴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巨大的谜团。诱饵？谁在投放诱饵？‘祂们’是谁？冰冷的观察者？还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而“回家”…这最后两个字，在如此绝境下，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带着血淋淋的讽刺。
实验坟场内死寂无声。惨绿色的应急灯光如同鬼火，映照着那些巨大培养容器中扭曲的残骸，投下张牙舞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影。空气中浓烈的金属锈蚀、化学药剂和腐烂甜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冻结思维的毒雾。那台试图扫描苏清雪的仪器顶端的红灯彻底熄灭，如同死去的眼睛，但谁也不知道它是否还会再次亮起。
“呃…”小玲闷哼一声，肩上扳手沉重的身躯压得她伤口崩裂，鲜血顺着破碎的防护服不断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她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仅存的左手死死扣住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到了极限。
李维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刺骨的寒意。现在不是沉溺于恐惧和谜团的时候！活下去！必须带着他们活下去！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这片巨大的坟场。惨绿的光线下，散落的白骨、腐朽的操作台、锈蚀的管道…一切都透着死亡和终结的气息。唯一可能带来信息的，只有那些散落的仪器和…可能存在的记录！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距离中央控制台不远处，一个倾倒在地的操作台角落。那里，厚厚的尘埃下，似乎压着一本…书？或者…一个硬壳的笔记本？
“那边！”李维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抱着苏清雪，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工具和白骨，朝着那个角落快步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敲打着这片死寂墓穴的丧钟。
小玲咬紧牙关，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半边身体，扛着扳手，艰难地跟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但她眼神依旧冷冽，如同冰封的湖面，看不到一丝动摇。
李维走到倾覆的操作台前，蹲下身。苏清雪颈间的银白晶体光芒微弱，只能照亮很小范围。他腾出一只手，用力拂开操作台角落堆积的、如同棉絮般的厚厚尘埃。
尘埃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的东西。
一本残破不堪的硬皮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是一种坚韧的、类似合成皮革的材料，呈现出一种被时光浸染的暗褐色。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或标识，只有边缘磨损得极其严重，甚至露出了内部的纤维层。笔记本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部分似乎被某种强酸或高温熔毁，边缘焦黑卷曲，粘连在一起。
李维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小心地用指尖捏住相对完好的部分，试图翻开。
封面异常沉重，如同灌了铅。内部的纸张早已泛黄、发脆，边缘布满霉斑和水渍。当李维试图翻开第一页时，“嗤啦”一声轻响，几页粘连在一起的焦黑纸张应声碎裂，化作齑粉飘散在惨绿的空气中。
他心头一紧，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他屏住呼吸，指尖带着一种考古学家对待稀世珍宝般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勉强还能分离的、相对完好的内页。
映入眼帘的，是字迹。
那是一种极其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笔迹，显然是用某种特殊的硬头笔书写。墨水的颜色是诡异的深蓝色，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依旧清晰可见。字迹的主人似乎处于极度紧张、痛苦或亢奋的状态，笔画时而用力穿透纸背，时而潦草扭曲，断断续续，充满了狂乱的气息。
“…第不知道多少日…或者多少年？时间在这里是粘稠的毒药…”
“…“归乡号”…我们回不去了…引擎彻底报废…能量核心泄露…辐射…该死的辐射…它在啃噬我们的骨头…扭曲我们的神经…”
“…坐标！那该死的坐标！它把我们引向了这片坟墓！一个被时间彻底遗忘、被某种…更高意志…遗弃的试验场！…”
“归乡号？！”李维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抬头，看向小玲。小玲也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字迹，清冷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乘坐的移动堡垒，也叫“归乡号”！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某种宿命的轮回？！
李维压下翻腾的思绪，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往下翻动脆弱的纸页。后面的几页字迹更加潦草狂乱，布满了深蓝色的墨点和划痕，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的痛苦中挣扎。
“…发现了！核心区域！巨大的金属碑！它在“滴答”作响！像一颗倒计时的炸弹！…不！它更像是一颗…种子？！一颗播种毁灭和…“进化”的种子？！…”
“…“天外魔铁”…那些武者是这么称呼它的…愚蠢！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鬼东西的本质！它不是什么天外陨铁！它是…癌！时空的癌！它从更高的维度…渗透下来…寄生在这个脆弱的时空泡上…汲取能量…扭曲规则…污染一切…！”
“…“帝威”？哈！狗屁帝威！那是金属碑散发的…辐射场！精神污染场！它在压制…或者说…筛选！筛选能够承受它“进化”辐射的…宿主！那些武者…那些半人半机械、半人半怪物的东西…就是被它筛选、扭曲出来的…“新物种”？…守护它的…奴隶？！…”
“…瘟疫！源头！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古代基因武器“普罗米修斯”…根本就是个谎言！或者说…是“癌”在扩散过程中…泄露出的…污染副产品！就像…人体病变时流出的脓液！…真正的源头…是那块碑！是“时空癌变”本身！…”
“时空癌变？！”李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些武者口中的“天外魔铁”，竟然是更高维度渗透下来的“癌”？扭曲规则、污染时空的源头？！而沉眠的“帝威”，只是癌变体散发的精神污染辐射场？！苏清雪失控前喊出的“坐标错误…陷阱”，难道就是指这个？被引诱至此，成为“癌”的养料？！
他迫不及待地翻向下一页，指尖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必须摧毁它！在它彻底苏醒…或者…孕育出更可怕的“子体”之前！…”
“…能量！我们需要巨大的能量！足以湮灭一个时空奇点的能量！…”
“…“创生之泉”…实验室核心日志里提到的终极装置…传说能逆转熵增…重塑生命本源…但它失控了…失败了…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癌”？…坐标指向…时空奇点附近…危险…但…或许是唯一能对抗这块“主碑”的希望？…”
“…“源质能谱”…纯净的生命能量…似乎能中和…甚至短暂压制“癌”的辐射污染…日记的主人字迹在这里变得异常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那个女孩！那个颈间带着纯净光芒的女孩！零号样本？！不！她不是样本！她是…钥匙？！是…对抗“癌”的…希望？！…找到她！保护她！带她去“创生之泉”！…”
“…没时间了…“守护者”AI发现了我们…它把我们当成了病毒…当成了需要清除的“异常数据”…它的逻辑…被“癌”污染了…扭曲了…”
“…出口…唯一的应急出口…在…”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下一页，是触目惊心的大片深蓝色墨迹！仿佛书写者的笔在巨大的恐惧或痛苦中脱手甩出！墨迹覆盖了半页纸，边缘溅射着细小的墨点，如同凝固的绝望血泪！在墨迹的中央，是几道深深的、用指甲或利器疯狂抓挠出的痕迹，深深嵌入纸背！
最后几行字迹扭曲变形到了极点，充满了垂死的挣扎和极致的恐惧：
“…祂们…在看着…”
“…坐标…是…饵…”
“…逃…快逃…带着…钥匙…逃出去…回…”
后面的纸张彻底粘连在一起，被熔毁的焦黑部分如同狰狞的伤疤，再也无法翻开。
啪嗒。
一滴冰冷的汗水从李维的下颚滴落在泛黄脆弱的纸页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他死死盯着最后那几行扭曲绝望的字迹，手指因为用力捏着笔记本边缘而指节发白。
陷阱！
钥匙！
时空癌变！
创生之泉！
‘祂们’在看着！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打乱的拼图碎片，在叶红菱的警示和这本染血的日记双重冲击下，开始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老大…”小玲虚弱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打破了死寂。她扛着扳手，身体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微微摇晃，目光却死死盯着李维手中的日记。“那金属碑…是‘癌’？苏清雪…是钥匙？‘创生之泉’…在时空奇点附近？”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
李维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腐朽和金属锈蚀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肺部。他猛地合上那本仿佛承载着无尽诅咒的残破日记，将它紧紧攥在手中，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实验坟场，最终定格在空间深处那个中央控制台上，那根半透明导管顶端悬浮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晶体碎片上。
叶红菱最后的核心意识…就在那里！
“扳手情况怎么样？”李维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冰冷坚硬。
“暂时死不了，但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和颅内创伤。”小玲的声音同样冰冷，“我的伤…还能撑。”
李维点了点头，眼中凶光闪烁。“没时间了。”他抱着苏清雪，大步朝着中央控制台走去。“日记提到了应急出口！很可能就在这控制台附近！我们必须拿到红菱的碎片，找到出口！离开这个鬼地方！外面那东西（金属碑）…随时可能进来！”
小玲没有二话，咬紧牙关，扛着扳手跟上。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但她眼神中的意志如同寒冰下的火焰，未曾熄灭。
就在李维抱着苏清雪，距离中央控制台还有不到十米时——
嗡…！
苏清雪颈间那枚一直黯淡的纯净银白晶体，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了一丝微光！这光芒不再指向金属碑，而是极其清晰地、带着一种渴求的脉动，指向控制台顶端那枚幽蓝的晶体碎片！
与此同时，那条沉寂的机械臂，接口深处，那点幽蓝的光晕也如同响应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李维心头一动。他加快脚步，冲到控制台前。控制台由冰冷的金属构成，布满了复杂的按钮、旋钮和早已熄灭的屏幕，同样覆盖着厚厚的尘埃。那根半透明的晶体导管就竖立在控制台中央，导管顶端的“鸟巢”装置内，指甲盖大小的幽蓝碎片静静悬浮，光芒微弱却稳定。
李维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抱着苏清雪，将她的身体靠近那根导管，让那条机械臂的接口，尽可能贴近悬浮的幽蓝碎片。
就在接口距离碎片不足一寸时——
嗡！
幽蓝碎片的光芒骤然一亮！一道极其纤细的、如同发丝般的幽蓝能量丝线，猛地从碎片中延伸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入了机械臂靠近肩膀的接口缝隙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电流接通般的声响。
瞬间，一股远比之前开启大门时更加清晰、更加凝练的幽蓝能量，如同奔涌的溪流，顺着那根纤细的能量丝线，源源不断地注入机械臂接口深处！机械臂表面那些黯淡的金属纹路，仿佛被这股能量激活，开始流淌起极其微弱的幽蓝光晕！
与此同时，苏清雪颈间的纯净银白晶体光芒也稳定了一分，仿佛得到了某种补充。
李维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怀中的苏清雪，那微弱的心跳似乎也强劲了一丝！
“有效！”李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叶红菱在回收她散逸的核心力量？或者说，是苏清雪体内的“源质能谱”在吸引、融合这股同源的能量？
能量传输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那枚悬浮的幽蓝碎片在输出大量能量后，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变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延伸出的能量丝线也随之断裂、消失。
机械臂接口处的幽蓝光晕却明显亮了一分，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他们进来的通道方向传来！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都随之剧烈摇晃！穹顶的灰尘和锈蚀的金属碎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警告！未授权…入侵…检测到…高强度…战斗能量波动…威胁等级…极高…建议…紧急…规避…”
那个冰冷的、充满电流杂音的合成声，再次断断续续地响起！来源依旧是角落里那台之前扫描苏清雪的仪器，顶端的红灯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地、急促地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阵密集而猛烈的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尖啸声、以及…武者内力爆发的轰鸣声、金铁交击的巨响，如同狂暴的潮水，透过厚重的金属门和通道，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是外面！打起来了！”小玲脸色剧变！她瞬间分辨出其中夹杂着“净痕”部队特有的能量武器嗡鸣，以及那些天衍王朝武者内力爆发的独特波动！
“冷澈？！”李维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净痕”指挥官，竟然在这个时候追来了？！而且…和外面封锁废墟的天衍王朝武者交上了火？！
三方势力！在这片沉眠的遗迹坟场之外，爆发了混战！
“快！找出口！”李维嘶吼着，目光如同雷达般在控制台上疯狂扫视！叶红菱的碎片已经回收，此地绝不可留！一旦冷澈或者那些武者冲破了对方的封锁杀进来，他们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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