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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同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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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5章同意

庆州距离京城三百里,是北疆到京城的一处中转站,从北疆运来的货物一般会在这里卸下,再由货商运去京城发卖。

因此街头到处熙熙攘攘,耳边全是嘈杂的讨价还价声。

“当初你就是在这儿上马车的,再往前的路我可就不知道啦,得靠你自己回。”

大雪纷飞中,鹿长鸣倚在马车旁,掏出那宝贝手镯,吹了一口气,满足地放在耳边听声儿。

镖物送达,这宝贝真真正正归他所有啦。

雪花落在阿夜凌乱的长发上,他站在大雪之中四顾,努力寻找来时路。

忽地,他注意到鹿长鸣的动作,“呜”地一声低吼,擡手就要卡鹿长鸣的脖子。

鹿长鸣一路上已经被卡出了经验,连忙把镯子往怀中一收:“知道了知道了,不能摸不能亲不能听——小气鬼,给出去的东西还管得这么宽。”

天色向晚,从这儿赶去南门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今天是出不了城了。鹿长鸣找了个客栈,要了间客房。

阿夜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鹿长鸣想说都到地方了,他们算是两清,但又一想,跟这位爷恐怕未必讲得清楚。

反正阿夜从来不睡床,天天睡屋角,鹿长鸣睡得舒舒服服的,完全没什么妨碍——开始他都做好了自己睡脚踏的准备,结果随从身,老爷命,嘿,就是这么舒坦。

阿夜进了屋子就窝在屋角,然后掏出火折子,开始玩。

鹿长鸣已经习惯了,他无事的时候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靠在角落里,把火折子吹亮,又吹灭。

也不知道一个火折子有什么好玩的,反正他每次这么玩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很柔软,镇日冰冷的眸子里映着灯火,变得温暖起来,终于有了点人气。

这种时候鹿长鸣才觉得他像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不是一言不合就卡人脖子的恶徒。

鹿长鸣于是也悠然地躺在床上,掏出那只手镯。

黄金在灯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比这光泽更迷人的是它异常精巧的做工。

他敢打赌,这做工比黄金本身还要贵。

得去京城找最大的铺子,才能卖出价钱呀。

能卖多少呢?至少二百两……不,大胆一点,五百两!嘿嘿嘿嘿……或者,一千两?

鹿长鸣脸上露出梦一样迷蒙的笑容,回神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原本在角落里玩火折子的阿夜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床,四脚着地,直勾勾地盯着那镯子。

“干、干什么?”鹿长鸣猛地把镯子藏到身后,“别忘了这可是你换给我的!现在它是我的!你不会是想拿回去吧?!”

阿夜毫不掩饰:“想。”

菡萏告诉过他可以换东西,但没说过换完不能拿回来。

鹿长鸣跳起来,从做人要诚实论述到举头三尺有神灵、言而无信下辈子投胎做牛马,但他费的半天口舌压根没用,阿夜甚至还凑近了一点,定定望着他藏镯子的位置,眼睛里全是渴望。

“我告诉你,换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若是不经别人同意就拿回去,你主人会生气的!”鹿长鸣严肃道,“生气了就不要你了!”

这是他一路上摸索出来的杀手锏。

“你主人不要你了”,简直像咒语,阿夜脸色蓦然一凛,露出了一丝畏惧。

但也许是知道明天就要分道扬镳,再也看不见这只镯子,阿夜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回到屋角,而是歪着脑袋问:“要,同意?”

鹿长鸣疯狂点头:“我不同意,你绝对不能拿回去。”

阿夜就是这点好,只要他听得懂,他就是个讲道理的。

等阿夜回到屋角,鹿长鸣长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钱挣得真不容易。

他要感谢阿夜那位素未谋面的主人,若不是有这位主人,他不知道自己一路上要被掐死多少回。

把镯子妥妥当当收进怀里,鹿长鸣合上眼睛,很快做起了美梦。

梦中他卖了镯子,腰缠万贯,买房买田买铺面买官凭,一路升官发财,做到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只是大将军的铠甲还没有穿好,他就被摇醒了,阿夜蹲在他的枕边,低声问:“同意?”

鹿长鸣:“……”

鹿长鸣:“……不同意!”

阿夜有点惋惜地回去屋角去了。

鹿长鸣用力盖上被子,重续好梦,迷迷糊糊间,听得“嗒”地一声轻响。

他瞬间醒过来。

黑暗中,一截刀尖伸进门缝,正在一点一点顶开门闩。

门外有极轻的低语:“……就是这间,那小子手里有只宝贝镯子,拿到它,兄弟们可以歇个三年五载了。”

鹿长鸣无声摸出枕下的双刀——大意了,行走江湖,财不外露,可他入城的时候高兴过了头,让这镯子见了天日,被有心人盯上了。

朝廷赋税越来越重,无论种田还是做买卖都难以养家糊口,所以落草为寇的人越来越多。

鹿长鸣当镖师的时候也遇到过,但镖队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对付一般三三两两的流寇,以多胜少,不在话下。

可现在也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他向屋角的阿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大哥,咱们联手。

很可惜,阿夜人话都听不全,更别提眼色了,直接问:“同意?”

声音一点儿没压低。

门缝的刀锋立刻缩了回去。

鹿长鸣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哥刚才就听见这些人过来的动静了,所以才摇醒他问话的!

不同意!

行走江湖,有时候靠得不单是武功,还有胆识和运气。

这种时候,就看谁的胆子大了。

“同意不同意的,有什么妨碍?”鹿长鸣声音听上去悠然从容,“门外的兄弟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门外悄然无声。

看来是他赌赢了——可就在鹿长鸣正要把嗓子眼的心脏放回肚子里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好胆色,英雄好客,兄弟们却之不恭了。”

闯进来的壮汉们个个黑衣蒙面,手中兵器寒光闪闪,人数竟有七八人之多,一个人冲着屋角的阿夜而去,剩下的全挥着刀冲向鹿长鸣。

鹿长鸣在市井里长大的,东学一招,西学一招,唬人还可以,实战靠偷袭,被包围强攻就完蛋,没两三下刀就被磕飞了一把。

“啊啊啊啊救命啊阿夜救命啊!”

鹿长鸣一边躲闪,一边吱哇乱叫。

“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

领头的蒙面人冷冷一哂,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同意?”

这就是他们刚开始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很低沉,并且有一种长久不开口的凝涩感。

蒙面人回头,看到了那个原本缩在屋角的少年。少年蓬头乱服,一直被当成是随从奴仆,派了一个人对付他只是为了灭口。

而现在,那个被派去灭口的人被抵在墙上,双脚离地,脸色因无法呼吸而涨得通红。

“同同同同同同意啊啊啊啊啊!”鹿长鸣另一把刀也没保住,没命狂喊。

下一瞬,被举到墙上的人脖子一歪,软软倒下。

蒙面人只看到这里,其它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阿夜太快了,黑暗对他没有一丝影响,他准确地卡住每一个人的脖颈,然后轻轻一用力。

这是他刚刚掌握的技巧——不能太用力,不然脑袋会直接断掉,血会喷很多出来。

那样就浪费了。

拧到最后一个脖子,阿夜没有忍住,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滚烫的鲜血多么适合寒冷的冬夜,他忽然回到了和同伴们狩猎捕食的辰光,开怀畅饮。

“啊……”有漏网之鱼发出一声心胆欲裂的惨叫,爬起来想逃,鹿长鸣捡起刀,掷中那人的背心。

阿夜手里的黑衣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在松手之前,阿夜还拿他的面巾擦了擦嘴。

吃完东西要擦嘴,早上起来要洗脸,这是他跟菡萏学到的。

“同意。”阿夜说。这一次不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鹿长鸣手脚都软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掏出那只镯子,双手捧着递过去。

阿夜飞快接过去,像是久别重逢那样,深深贴在心口,然后掏出链子,仔仔细细挂上去。

“好。”

这是阿夜表示开心。

鹿长鸣欲哭无泪,心说你是好了,我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钱。”阿夜忽然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人类的身上好像都会有钱。比如鹿长鸣一路上都会掏出钱来换东西。

狼杀死对手,可以吃掉对手,人杀死对手,可以拿走对手的钱。

鹿长鸣的眼睛亮了,腿也不软了,心也不痛了,看完人喝血也不害怕了。

一番搜刮下来,银票、银锭、碎银和铜钱,加起来竟然有五六十两银子。

比起那只镯子当然差远了,可他至少保住这条小命了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命更值钱吗?

“呵呵呵夜哥,”鹿长鸣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弟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

第二天天不亮,鹿长鸣就扭着掌柜,说要去州府告官,因为掌柜“勾结匪徒,谋财害命”。

开客栈的谁家都不敢说自己绝对干净,掌柜好说歹说,赔了鹿长鸣二十两银子,将那批匪徒送官了事。

鹿长鸣揣着沉甸甸的银子上马车的时候,阿夜已经在车内等着了。

鹿长鸣一瞧,阿夜的眼睛蒙着,耳朵也塞着,心说这是什么江湖新近流行的样式?

“走。”阿夜说,“看。”

鹿长鸣懂了。这是走走看的意思。

看不见,听不见,阿夜躺在马车上,静静感受着马车的震动,还有空气里细微气息的不同。

在庆州城走了这么一圈,阿夜忽然坐起,指向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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