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二合一(1/2)
第54章第54章二合一
整洁祥和的街道一时间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注视着街心这?一幕。
那个往日不可一世的男人俯首跪地,跪的人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姑娘,穿一身普普通通的淡绿襦裙,头?上戴着帷帽,垂下?来?的轻纱掩住大半个身子,看不清面容。
姜菡萏也呆住了。
姜家嫡女见惯了大排场,倒不是为这?声势所慑,而是穿着甲衣覆着面甲的阿夜恍若天神,让她一时没能移开眼睛。
待回?过神,立马头?疼,连忙扶起阿夜:“快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会的。”阿夜深深望着她,“我只是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庆州真正?的主人。”
庆州……主人?
被整条街围观的姜菡萏擡起头?,环视这?条街上所有的人们。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到她的视线,人们开始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重新忙碌起来?。
庆州的风比梁州的大,吹得帷幔上的轻纱鼓起来?,像是有鸟儿在里面振翅。
为避免继续被围观,姜菡萏上了马车。
阿夜如往常那样伴行在马车旁。
但他太醒目了,无论走到哪里,百姓都会迅速看向?他,然后又猛地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敬畏。
“阿夜,上来?吧。”姜菡萏在车内道。
马车略略一停,阿夜踏进车内。
这?是一辆普通的青幄车,寻常人家多用这?种。姜菡萏和阿喜两个人坐着觉得还挺宽敞,但阿夜一上来?,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阿夜扶双手扶膝跪坐,头?盔依然会碰到车顶,于?是干脆取下?来?。
他戴着头?盔与面甲的时候很像一尊杀神,但摘下?之后,目光清朗明净,嘴角带着单纯的笑容。
姜菡萏想:唔,还是她的傻阿夜。
方才那样的阿夜气势太过惊人,都让她觉得有点陌生?了呢。
“阿夜,我不是庆州的主人。”姜菡萏想了想,开口道,“庆州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庆州的百姓。”
百姓是土地唯一的主人,一旦让百姓流离失所,土地失去主人,战乱便会发生?。
想要天下?太平,就?要让百姓有地种,有饭吃,有屋住,有衣穿。
一旦有人开始剥夺百姓们拥有的一切,上天就?会降下?灾祸,直到有人把土地重新还给?百姓。
这?是她上一世流亡之中发现的真相?。
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大地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律运转,从?无例外。
阿夜看着她,眼神永远都是那么专注,良久,他道:“百姓是土地的主人,就?像菡萏是我的主人。百姓不能没有土地,就?像我不能没有菡萏。”
姜菡萏:“……”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阿夜说着,继续理解:“如果有人抢走土地,百姓会造反。如果有人抢走菡萏,我也会造反。”
他越理解越觉得菡萏说的话就?是有道理,最后总结:“所以?我不能抢百姓的土地,也不能让别人来?抢。”
姜菡萏:“…………”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是没有错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姜菡萏托着腮,掀起一角车帘看着外面的街道,感?叹,“这?才多长时间?庆州已经大不一样了。我没有见过盛世,但想来?盛世也不过如此吧?阿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清扫街道,立下?规矩,不难。
但要教化一方百姓,使其改头?换面,那可是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有可能办到。
阿夜:“给?他们钱。”
“这?是谁的主意?”一般人统治了一个地方,不从?百姓身上掏钱就?算好的了,居然还有人倒给?百姓钱。
阿夜:“我的。”
姜菡萏笑了:“阿夜,你难道是个治国的天才?”
阿夜紧紧盯着姜菡萏:“菡萏,你喜欢这?样的庆州,对不对?”
每每当他紧盯着人的时候,眸子总是格外漆黑光亮,姜菡萏觉得有点难以?直视,别开脸:“自然。谁能不喜欢呢。”
“那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
阿夜笑了。
那么,这?钱就?花得很值。
*
澹园占地极广,山石嶙峋,树木繁多,在庆州名重一时。
要不然也不会被鬼见愁占据多年。
现在到了阿夜手里,推倒不少楼台,改建号舍,再移除许多花木,改为校场。于?是风景怡人的园林顿时呈现出一片肃杀景象。
很好。姜菡萏并不缺园林,她缺的就是能上阵杀敌的战士。
校场、兵器库、马厩、伙房、号舍……姜菡萏一一看过。
阿夜负责练兵,这些都是郭俊在操劳,姜菡萏重重有赏。
走到一半的时候,姜菡萏看到了一间眼熟的屋子,赫然是一间丹房。
而且是极其标准的丹房,门?、窗、台的尺寸十分精准,一看便是精心建造。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丹房?”姜菡萏问。
“这?是你的园子。”阿夜解释。
而菡萏的园子里怎么可能没有丹房?
“可我未必会来?这?里。”
阿夜:“那也要有。”
再往前走了一阵,到了一座小楼前。
澹园在鬼见愁手里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到了阿夜手中,能变卖的都变卖,用来?养兵。
亭台楼阁也不管原本是用来?赏月的还是听风的,一概划为号舍,住府兵。
他和郭俊也是一人一间,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相?当简朴。
这?座小楼却是分毫未动,里面的陈设依旧奢华,楼下?是厅堂带书房,二楼是寝室,珠帘锦帐,香气幽幽——用的还是月下?徊独有的玫瑰香。
屏风后的浴斛里已经备好热水,上面洒满玫瑰花瓣,姜菡萏捞起一片:“我还以?为你连月下?徊都能弄来?。”
阿夜认真道:“我会想办法。”
姜菡萏失笑:“跟你说笑的。这?水备得好,我累了,你下?去吧。”
阿夜顺从?地离开。
玫瑰花散发着甜馥的香气,花瓣底下?是雪白的牛乳,姜菡萏把整个人浸在里面,连日的风尘仆仆都被洗去了。
“这?里的东西和小姐常用的一样啊。”阿喜替姜菡萏擦干头?发,发现屋子里准备的并非寻常棉布,而是一叠丝绸,连数目都和梁州别院一样,是二十幅。
不仅如此,还有梳子、琉璃镜、丝被、象牙席……更别提妆奁前的胭脂与香膏皆是月下?徊所制,很难从?别处买到。
姜菡萏没有太留意这?些?,阿夜闻言心里才微微动了一下?。
阿夜是比她提前回?到庆州,但也只不过早了三四天而已,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收集这?么多她常用的东西。
阿夜……应该是很早就?在准备了。
姜菡萏忽然想到阿夜信上说过的池塘,推开窗,只见楼下?一片清碧,水面上层层莲叶在风中翻卷,露出粉白的荷花花苞。
庆州地近北疆,水源开始变得珍贵。
只有穷奢极欲之人夸耀豪富,才会在家中挖一口荷花池。
可阿夜自己住的屋子跟府兵的号舍相?差无几,最多就?是不用和旁人挤一起而已。
而且,在生?日那晚之前,她从?来?没有说过要来?庆州。
姜菡萏不理解。
她一直以?为阿夜就?是在信中说说而已。
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庆州的风真的很大,她好像要被风吹起来?,一颗心飘飘荡荡的。
“苏妈妈一直说阿夜粗笨,我看他可聪明着呢。”阿喜笑道,“若论讨好小姐,再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姜菡萏:“……”
是的,她身居上位,身边所有人每天最重要的时候就?是围着她转,服侍她、讨好她,就?是他们的职责。
阿夜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样想着,那颗飘飘荡荡的心慢慢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阿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饿了吗?该去吃饭了。”
姜菡萏下?楼,就?看见阿夜站在楼梯口等着她,黑发黑眸黑衣,面含微笑,眸子漆黑光润。
“忽悠”一下?,方才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像风筝一样重新飘了起来?。
*
桌上的菜式一半是庆州风味,一半是姜菡萏平时所吃的清淡口味。
阿夜想让姜菡萏多尝尝庆州口味,于?是让厨房做了十几道本地菜。
又担心姜菡萏吃不惯,所以?将姜菡萏平时爱吃的也做了一遍。
于?是当姜菡萏坐下?,发现桌上堆得满满当当。
阿夜还不停往她碗里夹菜,他的手灵巧且稳定,射箭的时候如此,堆菜的时候也是如此,很快在姜菡萏碗里堆出一座塔。
姜菡萏:“……”
阿夜虽然没说话,但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姜菡萏看得出来?他夹得兴致勃勃的,夹完才发现:“菡萏,你怎么不吃?”
姜菡萏忽然发现他问话的时候眸子微微亮,水润润的,分外漆黑。
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低声咕哝:“这?让人怎么吃?”
阿夜这?才意识到自己夹太多了,另取了一只碗,把菜拨出来?。
姜菡萏垂着眼睛,开始吃饭。
阿夜平日里吃饭就?是风卷残云,片刻就?能吃完,但今天完全不想吃饭,只想给?姜菡萏夹菜。
姜菡萏吃完一口,他便往碗里补上一口。
她才洗过澡,头?发没有干透,只松松地挽着一只发髻,肌肤像荷花的花瓣,雪白中透着一点轻粉。
不知?为何,那一点轻粉渐渐地有了加深的趋势,慢慢变红。
阿夜的筷子顿住。
风过厅堂,两人俱是无声,姜菡萏发现阿夜没了动静,擡起眼,只见阿夜目光深深,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
姜菡萏的脸更红了:“看什么看?”
“菡萏,你的脸……”阿夜声音低沉,“……有点红。”
“都是热的!”姜菡萏只觉得脸更烫了,“你这?里没有山里凉快。”
阿夜道:“对不起。”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但是你……”姜菡萏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阿夜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么久以?来?,只要有姜菡萏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只会在她身上,保护她、倾听她、看着她……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姜菡萏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阿夜就?像她的影子,她明明早就?习惯他的一切。可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就?是让她心神不宁,脸红心跳,饭也不能好生?吃。
她搁下?筷子,认真望向?阿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她问得郑重,阿夜立即点头?:“你问。”
他的神情很是认真,眸子还是那么一往无前地朝着她看,两人离得又近,姜菡萏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没什么……”姜菡萏头?一回?发现自己在退缩,她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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