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疑(完)救世之恶(1/2)
第五案:疑(完)救世之恶
“果然是你!”崔辞叹了口气,“早在发觉阿周那三人的身份之后,我就有所怀疑。”“他们三个注辇国人来大宋,是为要回佛顶骨,老衲自然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可政话音刚落,只听佛像底部机关处开动,佛肚中赫然出现一间囚室,八根玄铁链从八方岩壁伸出,里面的人正是阿周那与苏衍,二人背靠背被反绑在一起,挣脱不得。慧伽道:“师父,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可政的声音听起来无限慈爱,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将他们永远关在佛肚中罢了。”“可政,你好手段,”崔辞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千万百计将我诱来?那些线索是你故意留下的?”“你没说错,是我故意留下的,目的正是要将你诱来。不光是你崔辞,还有柴绍衍、云想容和孙问川,你们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少不了。因为你们都是我复活佛祖的必要条件,你也知道的,这次的佛胎是太子赵桢,一定要成功的。”“必要条件?”崔辞冷声问道,“什么必要条件?”“你仔细去瞧祭坛四周放着什么?”崔辞见那青石祭坛四周有五个尖角,各摆放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鎏金铜盘。他近前,发现盘中盛放的,赫然是人心、人肝、人脾、人肾,盘上脏器新鲜得仿佛刚刚离体,表面还覆着一层粘腻的光泽。可政的声音仿若来自地下深渊:“数百年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充斥战争、谋杀、掠夺、奴役,目之所及,皆是谎言、背叛和欺诈。恶早已与日常共生,溶解在空气里,成为你我呼吸的一部分。究其原因,只因为这世上贪嗔痴慢疑诸念横行,五毒在人心,不能根除,则福祉难至。但是崔辞,我告诉你,今天过后,佛祖真身将要降临我大宋的疆域,从此世人不用再受五毒之苦。这是我的功劳!佛祖降临的那一刻,我亦会成佛。世间大事,在祀与戎。佛祖再临,需以血食祭祀,我以心肝脾肾肺供养佛祖,叫他品尝世间五毒之最,必能唤醒他以解救世人。”“真是用心良苦,”崔辞依次走过那五角鎏金盘,直到最后一个,唯有那个铜盘是空…
“果然是你!”崔辞叹了口气,“早在发觉阿周那三人的身份之后,我就有所怀疑。”
“他们三个注辇国人来大宋,是为要回佛顶骨,老衲自然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可政话音刚落,只听佛像底部机关处开动,佛肚中赫然出现一间囚室,八根玄铁链从八方岩壁伸出,里面的人正是阿周那与苏衍,二人背靠背被反绑在一起,挣脱不得。
慧伽道:“师父,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的。”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可政的声音听起来无限慈爱,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将他们永远关在佛肚中罢了。”
“可政,你好手段,”崔辞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千万百计将我诱来?那些线索是你故意留下的?”
“你没说错,是我故意留下的,目的正是要将你诱来。不光是你崔辞,还有柴绍衍、云想容和孙问川,你们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少不了。因为你们都是我复活佛祖的必要条件,你也知道的,这次的佛胎是太子赵桢,一定要成功的。”
“必要条件?”崔辞冷声问道,“什么必要条件?”
“你仔细去瞧祭坛四周放着什么?”
崔辞见那青石祭坛四周有五个尖角,各摆放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鎏金铜盘。他近前,发现盘中盛放的,赫然是人心、人肝、人脾、人肾,盘上脏器新鲜得仿佛刚刚离体,表面还覆着一层粘腻的光泽。
可政的声音仿若来自地下深渊:“数百年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充斥战争、谋杀、掠夺、奴役,目之所及,皆是谎言、背叛和欺诈。恶早已与日常共生,溶解在空气里,成为你我呼吸的一部分。究其原因,只因为这世上贪嗔痴慢疑诸念横行,五毒在人心,不能根除,则福祉难至。但是崔辞,我告诉你,今天过后,佛祖真身将要降临我大宋的疆域,从此世人不用再受五毒之苦。这是我的功劳!佛祖降临的那一刻,我亦会成佛。世间大事,在祀与戎。佛祖再临,需以血食祭祀,我以心肝脾肾肺供养佛祖,叫他品尝世间五毒之最,必能唤醒他以解救世人。”
“真是用心良苦,”崔辞依次走过那五角鎏金盘,直到最后一个,唯有那个铜盘是空的。“这盘中是空的,应该放脾脏,代表疑念,”他笑了笑,“是给我留的?这便是你一定要引诱我前来的目的?”
“崔辞,你很聪明,但正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所以你亵渎佛法,不信因果,几次三番否定业力法则。你的脾脏正该拿来供奉我佛。”
这时,只听那高悬铁笼中传来“滋滋”声响,小纪子惨呼了一声,他贴身四周的铁栏被烧的滚烫,烤肉的焦糊味传来,孩子已无处可躲。“小纪子!”
崔辞心中一凛,他才刚刚擡头,后面忽有杀气扑来。
慧伽袖中寒光乍现,匕首直取崔辞的咽喉而来。刀尖距喉结不过半寸,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佛洞门后闪电般奔袭而出,那是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
慧伽万没料到身后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大汉已一拳砸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骨裂声清脆如折竹。
“啊!”
短刃当啷坠地,慧伽踉跄后退,被大汉一把掐住喉咙,狠狠掼向岩壁。慧伽的后脑撞上凸起的钟乳石,鲜血顿时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染红了僧袍领口。
“快去救小纪子!”崔辞喊道。
那大汉正是坚战,他听不懂汉语,但见崔辞指着高处铁笼,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笼底铁条已烧得赤红,小纪子的呼吸越来越弱,而笼上的锁链在高温中亦变得脆弱。坚战喉间迸出一声怒吼,抄起那空的鎏金盘,抡圆了朝锁链猛掷而去!
“锵!”地一声,火星四溅,金盘边口劈中锁链衔接处的脆弱环扣。链条崩断的刹那,坚战蹬地跃起,粗壮的手臂肌肉块块隆起,硬生生在半空中接住坠落的铁笼。滚烫的铁笼灼得他掌心皮肉焦黑,他却咬牙不吭一声,将铁笼连带孩子整个扛在肩上,直至落地,震碎地上青砖,他亦力竭倒地,背部烧灼变形。
囚笼之中阿周那失声大叫:“坚战!”
崔辞快步走到囚笼边,见地上一方青石地砖微微凸起,与周围严丝合缝的铺陈格格不入。他忙踩上地砖,囚笼瞬时打开。
囚笼内,苏衍一早用刀割断了麻绳,跑去将铁笼中的小纪子放出来,那孩子受了惊吓,又烫伤了皮肤,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阿周那则直奔坚战,紧紧握住他的手,“坚战!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壮汉半身焦黑,喉头旧伤亦崩裂血崩,他断断续续与阿周那说着注辇国的话,不消半刻,他眼神发直不再动了。阿周那泪如雨下,伸手替他合上双眼:“你的性命是云姑娘救回来的,你终究还了她。”
崔辞亦心如刀割,他与阿周那开诚布公之后,从他口中得知坚战醒来不知去向,其实是奉了阿周那之命。因忌惮婆罗门杀手,阿周那命坚战藏身暗处,以备不时之需。崔辞便将计就计,安排任务与他,没想到此时正派上用场,没更想到他为了救小纪子牺牲自己性命。
崔辞走到紫色帘幔前,一把掀开,可政禅师端坐于蒲团之上,半睁双眼,呼吸稳健,却毫无意识。
“禅师!”崔辞蹲下,轻摇晃可政的双肩,“可政禅师!你醒一醒!”
慧伽喘息道:“崔辞,他醒不过来了。”
“你!”崔辞快步走到他跟前,擡脚要去踢他。但见他呼吸微弱,汗如雨下,崔辞擡起的脚悬在空中,终是没有落下,“你究竟对可政做了什么?”
“只是一些迷药罢了,”慧伽落泪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杀他?”
“你也杀了太多人,还有云姑娘!还有那十个无辜的稚童,还有,”崔辞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真的是你?!”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慧伽扬起下巴,带着笑意凝视着他,鲜血从他唇角蜿蜒而下,“你骗的我好惨!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在你禅房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可政禅师干的。你有没有想过,所有禅师能做到的事情,你一样都能做到。比如胁迫张吾;比如提前告知可政禅师佛顶骨的下落,叫他引注辇国的人来此;再比如以向我报仇为饵,把柴绍衍骗来岛上,之后你再骗他出寺商谈,然后把他杀了。现在回想起来,你甚至就在我眼皮底下做了这件事,那日我在他房中搜暗道的时候,你将他引出禅房,不消片刻他便回来了,我想那时你已经与他接上了头,对吧?”崔辞松开手,令他有片刻喘息,“但有些事情,你露了马脚,因为那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到,可政禅师绝做不到。”
慧伽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攥紧了念珠。
“首先是云姑娘的案发现场,她俯卧在地上,头朝着门内,说明她被袭击时重心前倾,从她脖颈之上的掐痕也可见,凶手是从后面掐死了她。我想她当时应该正俯身看桌上的某样东西,正是苏衍的那块金牌,那上面有注辇国的文字,想必云姑娘当时是想请教你的。”
“那时天尚未亮,除了你,云姑娘绝不会请别的男子单独进入自己房中,因为她对你是无比信任,也正因为此,她才会放心的背对着你说话。而你却突然痛下杀手,从背后掐死了她。”崔辞青筋暴起,一拳砸向慧伽的面颊,“是你亲手杀了她,你这个疯子!”
“崔辞,我也不想杀她,但要完成大业,总要有些牺牲。”慧伽啐出一口血,“还有呢?”
“你一定是糊涂了。在大小乘教那个案子里,能切去明悟心脏的只有你,那日禅师根本不在真如林,回想起来,当日是你以救慧云师太的名义独自留下,等李暧进林子收尸的时候,明悟的心脏已被人割去了。除了你还能是谁干的?还有孙问川身上的毒,他逃走之前是挨了你一掌方才中的毒,除了你,试问天下还有谁能用解药一直替他续命?除此之外,还有。。。”
“够了!”慧伽打断,“原来你一直防着我。”
“你不也是一直在骗我么?”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慧伽用力说道:“所以方才,你一直知道与你对话的是我,而不是我师父?”
“自然!”崔辞道,“你会腹语。”
“原来。。。”慧伽俯在地上,忽然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崔辞怒道:“你在辽国所拜的那位密宗师父,我记得你说过他因藏密仪轨巫术被人杀了?你这些邪门歪道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是不是?可政禅师是一代宗师,慈悲为怀,没有任何对不起你慧伽的地方,你怎么能污蔑他。。。”
“我污蔑他?”慧伽喉间溢出哽咽,“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我心中曾是怎样的地位,他就是我心中供奉的金身佛像。但当我娘对我说,原来他是我亲生父亲。呵!那时我才明白,所谓的神性,不过是我幻想出的一层金箔。我的心就跟那尊金身佛像一样,剥落、开裂、发烂,露出虫蛀的骨架。他跟那些男人根本没有区别。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再崇拜任何人。除了我自己,除了佛祖。”
紫色帘幔后,突然传出痉挛般的气音,可政的手指动了动,他努力睁开双眼。
“慧伽,”老禅师的唇微微颤动,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
“师父!”慧伽愣住。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慧伽滞了一滞,终于还是用尽所有力气爬向可政。
“师父!”慧伽跪在可政膝前,“你都听见了?”
“慧伽,”温热的液体从老禅师的眼角渗出,“我爱护你,教导你,引你证道,并非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慧伽睁大了眼睛,“但我娘。。。”他抓着可政的脚踝,双手无意识地颤抖着,“她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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