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悟以往之不谏 己所欲之，慎施于人……（2/2）

算是某种祝福吧，唐秋生想，秦王接过了香囊，收下了。

他转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看着唐秋生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么？”唐秋生问道。

他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他说，“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寡人年幼时在邯郸，母亲与我了香囊。”他低声说，“母亲那时候身体欠安，眼睛也不太好，所以香囊上也没有什么纹样。”

“不过有就是很好的了。”秦王慢慢地说，“那时候能保证衣食，母亲就已经够不容易了。”

“寡人也没想过很多，无论旁人说什么，也都是带着它。”

“后来，”他略微暂停了一下。

唐秋生抱着膝盖，静静地把下巴放在了上面，偏着头，显得乖巧而温顺。

“后来，嫪毐之乱。”秦王微微地张了张嘴，吐出了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几乎是滚出来的，很快，但是很重。

“寡人杀了逆党，去验看尸身。”他说。

唐秋生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尸身自然是做不得假的。”秦王慢慢地说，“只是看到布

“当然也有香囊。”

他沉默了一会。

晚风很和煦温暖，这个时候的风还没有变冷，秋天尚且没有被北风赶走。

然后他笑了一声。

“母亲的手艺见长了。”他轻描淡写的说。

唐秋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这个女人给两个幼子的，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大概是更多的，更宽裕的。

让长子看了都忍不住嫉妒的母爱。

少女转过了头，看向了河水，“那大王喜欢这个么？”她轻声问道。

秦王将香囊取了出来，又看了看，“很漂亮。”他评价道，“正好寡人也没有在用的。”

唐秋生点了点头，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章台宫前张罗的人上了灯，连夜做最后的布置。

从这离宫的钟楼上望下去，只能看到小小的人头攒动，和星星点点的灯火。

所有人都对明天充满了期待，万物似乎都在无声之中等待着什么消息。

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正在出生。

从前的事情，也许可以不在意了吧。

“说起来，”唐秋生轻声说，“大王想知道为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沉湎于虚空过么？”

秦王点了点头。

“因为我母亲。”唐秋生说，她笑了笑，“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

“然而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就死了。”她说，“因为我的某个能力，是她给我的。”她伸出手，从虚空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她母亲的空间。

她的母亲虽然并没有旅行的能力，但是也有些异能，就是这个空间。

这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某种程度上，她更愿意将它看作自己的老家或者说故乡。

里面有几个格子，她经常去看看，但是从来没有从里面拿出过东西，因为那是她妈妈使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东西。

“所以被剥开了灵魂的生命是没法继续存续下去的。”唐秋生慢慢地说，“她在我拥有生命的时候死去了。”

“于是当我某一天发现自己可以从这个世界中切出，然后再回去的时候。”她说，“我沉迷在了虚空中，因为虚空中可以看到她。”

“可以看到她的人生，她曾经的经历，以及某种可能性。”唐秋生说，“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选择某个可能性。”

“所以我坐在那里，沉迷于观看时间和空间向前流淌。”

“后来呢？”秦王问道。

“后来我切进了她的某段人生。”唐秋生说，“然后她认出了我。”

“她说什么了么？”秦王问。

“没说什么。”唐秋生回答道，“她和我一起出去玩了。”

“带我去了她喜欢的地方，玩了她的喜欢的东西。”

“告诉了我很多她的事情。”唐秋生慢慢地说，“最后她感谢我没有直接给她选定某个可能性。”

“她说有些人会不择手段的给对方自己认为好的东西。”

“那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还有后半句反而更重要，己所欲之，慎施于人。”

唐秋生笑了笑，“所以我记住了。”

“我想，既然我有这种能力，也许更应该给人提供一种可能性。”她笑了笑，“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大王如果觉得香囊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的话，退给我就是了。”她说，“我并不介意对方是不是收下了自己的什么自以为是的礼物。”

“只是希望他们遇到我之后会比从前开心一点。”她笑着说，“或者有能力选择一条从前没敢想的路。”

秦王收紧了手指。

“没有，”他把香囊收了回去，“寡人很喜欢这个t，颜色也很好，绣的也很精致，味道也不错。”

唐秋生托着腮，安静地看着他，然后似乎是放弃了说什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就太好了。”她笑着说。

于是他们说起了明天观礼的事情。

天边的霞光是耀眼的红色，宣告着明天是个适合千里之行的好天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