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诸侯尽西来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2/2）

无论是谁，生在这个时代，都会被这种意志所振奋吧。

“四海归一。”男孩轻声说，“有那么振奋人心么？”

今天早上，唐秋生出门前，发现扶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门口，说是希望她能带自己观礼。

“没人带你去么？”唐秋生问道。

“我年纪尚小，没有我的位置。”扶苏说，他低下了头，“只能来请仙人给我找个不耽误他人的地方了。”

“这样。”唐秋生说，“他们太过分了，这么热闹的事情，居然去不了。”

扶苏的脸上微微红了红，“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对，我如今年纪太小，不适合出席，如果出宫哪有人可以保护我。”

“所以突然想到仙人应该也要去观礼吧，仙人应该有办法带我去吧。”

“好吧。”唐秋生顿了下来，笑了笑，“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去看，但是不和你父王他们一道。”她说，“不许乱跑。”

扶苏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切听仙人安排。”

“本来就是我的请求，必然不会为仙人多添麻烦的。”他说。

于是唐秋生就带上了他一起来了街上。

“为什么你会认为大家不想要四海归一呢？”唐秋生轻声问道。

她想起好像从前扶苏和他的父亲最大的分歧就在于，扶苏想要修复周礼，尊崇儒术，封邦建国。

“因为从前的时候大家各安其业，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过平静安稳的生活。”扶苏说，“若是没有了周礼，大家应该如何自处呢。”

“从前如此，就是对的么？”唐秋生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起来，我听说过一个说法。”

“法律也好，制度也好，就像是人一样，也是会成长的。”她轻声说，“如今你年幼，所以穿着这样的衣服。”

“如果你到了你父王的年岁，让你依旧穿着这件衣服，你会怎么想。”

扶苏思考了片刻，“肯定很不舒服。”

“所以这些人这么期待四海归一。”唐秋生说，放远目光，看着沸腾的人群，“他们已经长大了，周礼已经是他们年幼的时候的衣服了。”

扶苏似乎理解了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一条鱼的话，它小的时候，你放在脸盆里，它就很逍遥自在了，”唐秋生说，“然而当它长成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它放回到江海里。”

“如今人民已经在逐渐长大了。”唐秋生说，“从前的时候，远行百里需要多久呢，现在当你的父王修好了路之后，又需要多久呢。”

“有这样的能力，却被小小的封国和周礼束缚着，你认为这是给他们平静安稳的生活呢。”

“还是将他们放在笼子里豢养起来呢。”

扶苏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前你不知道大家会因为这种事高兴么？”唐秋生问道。

她知道，有时候人是很容易被信息茧房困住的，想必扶苏的老师都是些精英们，然而这些精英往往都是旧贵族。

他们还怀念自己的特权。

怀念自己得到一块土地就成了大王的明日黄花。

这个孩子，可能直到他悲惨的死去，都在被这些人包围着。

扶苏懵懂地看着热情的人群，车马过尽了，唐秋生拉起了他的手，“好像他们要进章台宫里了。”

“章台宫也可以看么？”扶苏问道。

“别出声。”唐秋生说，“我们找个钟鼓楼，躲到后面去，视野又开阔，又不会被人发现。”

扶苏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仙人。”

章台宫坐西朝东，是以为历代秦王表示不忘东进中原之志。

宏大的黑色建筑被秋日里碧色的柳树围绕着，广场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大盆大盆的灿金色菊花肆意张扬地开放着，香气扑鼻，铁衣玄甲的军士们用长矛顿地之时。

连钟鼓楼上细碎的砖石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国的官服是黑色的，唐秋生记得，高级官员的领口是青色的，略微低级一点的领t口是红色的，遥遥看去是一片肃穆的黑色，好似深不见底的水，平静而危险。

然后她看到了秦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穿正装的秦王。

她好像朦胧地听说过，他们冠冕上的珠串是有讲究的，天子有九串，诸侯有七串。

七串琉璃冕琉安静地停滞在秋日的空气里。

黑色的袍服上绕着白色的衣领，象征着天上的星河。

右肩上绣着月华而左肩上是日轮。

他扶着剑，高高地坐在王座之上。

而后诸侯朝于北壁之下。

唐秋生安静了看了很久，看到各色人等动着嘴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放下了手，将单筒望远镜递给了扶苏，悄声告诉他用法。

然后男孩擡起手，也看向了坐在高处的父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