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拾得红炉一点雪 刚刚的心跳好像的确变……（2/2）

“不过这么死了的确有点可怜。”唐秋生轻声说，“而且还那么年轻呢。”

“人生本t来就无常。”尉缭说，将肉片在火上滚了滚，“你说，为什么是这头鹿殒命了，而不是其他的呢？”

“因为它倒霉。”唐秋生回答道。

“是啊，因为他倒霉啊。”尉缭转过头来看着她，他浅灰色的眼睛显得锋利而透彻，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大型掠食动物或者鹰隼，“就这么简单不是么？”

“是。”唐秋生点了点头。

“总是有人在倒霉的。”尉缭说，“比方说现在太子丹肯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但是这时候他的国民估计还有冻死的。”

“是啊。”唐秋生说，“他父亲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来赎他么？”

“他父亲在骂秦国扣押人质。”尉缭言简意赅地说，唐秋生总觉得他翻了个白眼，但是很快，大概是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这难道不会死的更快吗？”唐秋生低声说，她想起好像从前这位燕王亲自砍掉了儿子的脑袋送给了秦国，好吧，应该不能指望他能挤出什么父爱来了。

“很多君王生儿育女，”秦王轻声说，“不过是想要些信得过的人罢了，简言之，看待孩子不过是一些不太方便背叛的臣子罢了。”

“如果说期待什么父爱，他应该没那种想法。”秦王平淡地说。

正如他当年在邯郸的时候，也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唐秋生沉默了一会，“好吧。”她说，想了想他们孩子的数量，没有多余的感情是正常的，再想想那些勤政的，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下班之后还得翻牌子，估计每次都是带着从容就义为国捐躯的觉悟。

不过还是觉得悲哀就是了。

她垂下头，开始吃鹿肉。

“那样的人，死的时候连个哭的都没有。”尉缭说，将新鲜的鹿肉再一次放在了炭火上，“也就是沾沾自喜嚣张那么几十年罢了。”

“说不定连几十年都没有。”他直白的冷淡地说。

秦王夹起了肉片，在碗里放了放，等它略微凉一点，“他也沾沾自喜不得了，因为他快要死了。”

“等到春天就发兵辽东怎么样？”他询问道，“留他在那里终究是个祸害。”

“得看春日里道路如何。”尉缭说，“大雪之后，春天往往泥泞难行，等到春天的时候，如果容易打这些将领自然会主动请缨了。”

“希望他这个冬天过的快乐。”尉缭笑了笑，“毕竟应该是他人生最后一个冬天了。”

“今年冬天雪这么大，估计辽东更是壮观吧。”秦王也笑了笑，“他可得好好看看。”

唐秋生在心里想，你们两个这个表情，和今年秋天的枫叶不够红，那就赐夏常在一丈红的表情很像啊。

什么全员恶人的场合。

“那昌平君呢？”唐秋生问道。

“楚国的事情啊，”尉缭说，他的目光落在变色的烤肉上，“终归还是问问王翦吧。”

“也不急。”秦王说，“他只是有意表现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更不可能谋反。”

“楚国是大国，更何况有地利的优势，无论是时间还是人马应该要的都不少。”尉缭说道，“所以他的确应该表忠心。”

“所以等到他问寡人要金钱田宅的时候，自然是肯出山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道得给他准备多少兵力财物了。”秦王说，自己添了块锦鸡，“至于昌平君最令人头疼的就是颇为知道秦国内情。”

“不会又在说王太后的闲话了吧。”尉缭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多年了，她都入土为安了，故事也得换一个了。”

“不过那些也并不要紧了，如今听闻楚国要和齐国越国结盟。”尉缭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国尉行事寡人是信得过的。”秦王说，他的锦鸡肉变成了白色，他给它翻了个面。

年轻的秦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解离着整鸡，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很精细，有一种上位者自然而然的从容不迫，随意品评讨论着剩下的君王，好似他们依然全是冢中枯骨了一样，只等着他去收割。

去挥刀斩下他们早已腐朽的头颅。

他的刀从骨缝中划过，将脆弱的软骨一切两半，而鸡头掉了下来。

“如此，天下之地，就可以悉数归秦了。”

火花筚拨了一下，唐秋生如梦初醒般地看向烤肉。

她伸出手放在了胸口上，刚刚的心跳好像的确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