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圣贤书 虽千万人吾往矣（1/2）

第90章圣贤书虽千万人吾往矣

毛亨在整理书架。

他用力把一本书戳进去,唐秋生怀疑他还在用对付竹简的办法。

“你来了。”他笑了笑，将旁边的车子拉过来了几分，然后把上面的书一一归位。

“最近忙吗？”唐秋生问道。

“越来越忙了。”毛亨说,他擡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识字的人多了。”

“所以我当然也忙了。”

一只猫小小地叫了一声,从书架上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把毛亨当成了人梯,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用头蹭了蹭他的脸,然后毛亨十分不解风情地往外吐了一口毛。

“先生用吃点化毛膏么？”唐秋生建议道。

“化毛膏有什么用？”毛亨随口问道。

“就是猫舔毛会舔到肚子里，吃点化毛膏可以不吐毛球。”唐秋生解释道。

“拿给我来点。”毛亨说，然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等等，是不是猫吃的来着。”

“一般来说是猫吃。”唐秋生做贼心虚地说。

“那我还是算了。”毛亨说,“我还远远没到吐毛球的地步。”

“不过这个动物掉毛真的好厉害。”他品评道,“一年掉两次毛，一次掉半年。”

你已经领会了猫掉毛的精髓,唐秋生想。

“不过要不然会有老鼠啊。”唐秋生轻声说。

“那倒是。”毛亨点了点头，“和老鼠比起来，我选择吃化毛膏。”

刚刚你还说不吃来着。

“有什么事么？”毛亨问道。

“没有什么事。”唐秋生说,“就是想问问先生一件事。”

“唉？”毛亨摆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姿势。

“就是先生认为荀卿真的不能配飨孔孟么？”唐秋生问道。

毛亨摸了摸嘴唇。

“怎么的，师兄他们真的要走后门把老师弄进去么？”毛亨问道。

“先生认为是走后门么？”唐秋生问。

毛亨放下了一本书,然后看了看另一本的封面。

“如果我说的话,老师肯定值得t配飨孔孟的。”毛亨淡淡地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只要以天下事为己任，一切所学皆为苍生,”毛亨说，“怎么就不是我儒家门人呢。”

“老师的一生都严于律己，克己奉公。”毛亨轻声说，“几句人性本善本恶，法重要还是德重要，怎么就能分辨谁是不是儒门弟子了呢。”

“如果要是孔孟活到了今天，看他们如此荒唐，大概都会笑出声来吧。”毛亨淡淡地说，“为了小礼而忘大义。”

“不管怎么说，”他拿起了另一本书，掂了掂，擡起手放进了更高层，“无论是孔子也好，孟子也罢，老师也好，不过都是希望这人吃人的乱世早点结束罢了。”

“这时候扯什么光复周礼，白受多载先师教，愧读十年圣贤书。”毛亨说，语气很平淡，但是唐秋生听起来他似乎也知道外面在争论什么了。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锐利和一针见血。

毛亨是个看着十分温柔敦厚的人，非常符合世人对儒生的想象，方正，少言，穿着打扮一丝不茍，也非常符合唐秋生对于饱学之士的印象，谨言慎行而语调迟缓。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

“主要是那些人纷纷扰扰，属于也在败坏我们的名声。”毛亨说，“虽然说他们早就把老师开除儒门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向秦王上书一封了。”他说道。

“要做什么吗？”唐秋生问道。

“召集天下儒生，论战一场。”毛亨说道，擡起手大开大合地比划了一下，“也不拘是儒生，但凡有想法的都可以来。”

“想不到先生还有此等辩才。”唐秋生忍不住感叹道。

“昔时在兰陵的时候，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论辩的。”毛亨轻声说，“其实经书就那么几本。”

“所有人都想把解释权攥在手里。”毛亨淡淡地说，“我想的对，你想的不对。”

“这样就形成了权威。”毛亨慢条斯理地说，“然后就会对人进行压迫。”

“我有无辩才并不要紧。”毛亨平静地说，“只要够用就行了。”

“但是对于一国来说，原道明圣的权利不能轻视。”毛亨笑了笑，“如果一味的禁毁，那么对他们来说，越是禁忌，越是要窥探。”

“所以不如大大方方的把经书攥在手里。”他慢慢地说，“我想秦王会同意的。”

唐秋生点了点头。

“民间儒学颇盛，并不要紧，只要说这些经典都是支持当世的治理的就好了。”毛亨笑着说，“然而考据索引一事，我自负普天之下没有谁比我更强的。”

这是真的，您不用说自负，唐秋生想。

“说起来，”唐秋生想了想。

“怎么了？”毛亨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如果先生要是赢了，那岂不是荀卿可以光明正大的配飨孔孟了。”唐秋生一击掌说道。

毛亨笑了笑，“老师当时就册封我当关门大弟子是吧。”

“关门大弟子厉害，还是开门大弟子厉害。”唐秋生问道。

“没有开门大弟子，”毛亨笑着说，“在兰陵的时候，负责开门和关门的是同一个弟子。”

好像不是这个关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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