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帝台不渡春 > 第 61 章

第 61 章(1/2)

目录

第61章

走路一瘸一拐,身量也与司予极是相似。要紧的,是楚惊春看见了那女子的侧脸,十有八九就是司予。

“掌柜的,”烟兰担忧道,“您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将司予姑娘救出去,她怎么敢回来?”

一旦为人知晓,司予本人立斩不赦,放她逃脱的楚惊春也必是死路。

妥妥的恩将仇报。

楚惊春额间微蹙,她亦是想不通,只略略猜想,想着背后行事之人谁的可能更大些。

“掌柜的?”烟兰见她不吱声,叹了口气,“依奴婢瞧,这事倒是其次,司予姑娘既然没到您跟前来,不管她是自个要回来还是被人胁迫,大抵短时间内不会与人有什么麻烦。”

“要紧的是今日之事,左高义死了没什么要紧,可您预备怎么同姜大人交代呢?”

虽说左高义死不足惜,可免不了要被姜大人斥责。

烟兰尚不知真正钳制楚惊春,要楚惊春做事的乃是当朝四皇子。楚惊春张了张嘴,正预备与她说上一二,外头一个丫头仓促跑来。

烟兰见着来人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张嘴就要开骂,丫头先一步道:“阿涧,阿涧他……”

丫头满眼惊慌,话也说不利落。

两人俱是一惊,当即出门,一眼便见阿涧倒在院内,先前的伤口悉数崩开,血色将衣衫尽数染红。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烟兰看向蹲在阿涧身边的两个小厮。

楚惊春摁住她的手:“你去。”随后道,“你们两个,把阿涧擡到我房间里去。小心些。”

幸而济世堂距离并不算远,不一会儿便将孙大夫请来为阿涧诊治。

剪开衣裳,楚惊春方才瞧见阿涧身上伤痕明显又多了几处,脸色不由暗了几分。

听得大夫叹息:“哎,幸而不曾伤着要害,只是这次,非得好好养着不可,再不能大动干戈。纵是年轻力壮,也经不得这般折腾。”

“麻烦您了!”

说过,楚惊春方才来到外间,径直走到烟兰跟前。烟兰趁着方才的空档,与那两个小厮审问过,这才忙凑到楚惊春耳边低语。

“奴婢问清楚了,他们两个一直悄悄跟着鱼露,头两日什么都没发生。今日忽然一伙人找上门去,他们两个应对不及,只得回来传话。”

余下的,不必烟兰细说,楚惊春亦是明了。

大抵是春和楼一时没有主事之人,两个小厮只得说与阿涧听。阿涧一心为她做事,自然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烟兰小心瞧着楚惊春的脸色,心下十分明了,阿涧于楚惊春而言,是大大的不同。

遂赶紧道:“奴婢这便去罚了那两个,半点不知轻重。”

“回来!”楚惊春道,“罚他们做什么?若是遇事不知通报才是该罚,这事若说不妥,乃是阿涧没有轻重。”

烟兰嘴角微抽,只得小心退了出去。

天色将暗时,躺在床上的阿涧方才醒来,只看一眼床边装饰,阿涧便要挣扎着起身。楚惊春动作更快一步,单手摁住他的肩,一面沉声开口。

“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阿涧听得楚惊春语气中的不悦,小心看向端坐在身边的女子。她眉眼低垂,薄唇微抿,是鲜有的将不悦写在脸上。

可他仍是懵懂:“属下,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

他自认尽了全力,救下鱼露,并将她妥善安置。

赶忙又道:“属下来不及将鱼露姑娘带回,救下后将她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客栈里,主子,您看可要将她带回?”

“阿涧。”

楚惊春终于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子,面无血色,眼底精气神倒是强打了八分。

“我费心培养你,叫你做我的手下,便是要你为这样的小事送命?”

楚惊春徐徐道:“若你身上无伤,自信轻易能将人救下也无妨。但若以你自己为代价,不值得。”

“……属下明白。”

诚然,也不是十分明白。

楚惊春瞥了他一眼,也懒得继续解释,只道:“只此一次。”

阿涧躺在床上迷糊懵懂,若是平常,或许也该转过弯来明白楚惊春之意。奈何,大抵是失血过多,直至楚惊春离去,烟兰走来问他具体将鱼露安置在何处,他仍有些混沌。

末了,只得抓住烟兰追问:“主子是怪我不惜命?”

烟兰方才就一直在外间候着,将楚惊春的话听得清晰。遂懒懒点了点头,“是呀。”

“可是,注意鱼露的动向,并适时保护她,这本就是主子的命令。”阿涧深刻牢记最初楚惊春所说,断不可办事不力,要全力而为。

烟兰见他拧着,不由道:“方才掌柜的不是说了吗?你有能力救下她,那就救,没能力就不该勉强。”

“可是,主子特意叮嘱要保护鱼露姑娘,定是拿她有用。若是鱼露死了,岂非坏了主子大计。”

“哎……”烟兰长叹一声,无奈扶额,“你这个脑子不会转弯还是怎么?真是个蠢蛋一般,掌柜的自打看见你一身伤,半个字没提鱼露,可见鱼露有什么要紧,你保重自己才是真的。”

说着,见阿涧又要张口说些有的没的,忙道:“我知道,你自然是事事为她考虑,可正是为她考虑,才更要护住自己。”

“你没了,谁保护她?”

一句话,骤然叫阿涧彻底清醒过来。他神思不清的一心只想着要为她做事,不管什么事都要拼尽全力,却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除非是她性命堪忧,是她说了必须如何,旁的,都不值得他拿命去搏。

而她面色阴沉,只不过是在关心他。

想通之后,阿涧忍不住唇角微扬。然烟兰仍在室内,他只得用力克制着将要溢出的欢欣雀跃。然而藏住了唇角,又藏不住眼睛。索性闭上眼,假做睡意昏沉。

烟兰自是没注意阿涧脸上细微的变化,只来到桌边,收拾上头杂物,一面就着方才的言论,自个小声咕哝。

“你呀,还是年纪小。”

“人情世故你也学着些,这些轻易就能明白的道理,还得剖开了说与你听。”t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掌柜的要鱼露定然是有用的,如今你能救下她也是好事。只是咱们做奴婢的也得明白,咱们得惜命。”

“再者说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主子去?掌柜的将咱们俩,看的是很紧要的。咱们要回报她,好好活着,才能更好地回报她。”

“……”

烟兰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阿涧却是在烟兰说第一句时,就觉浑身一颤,再没了一丝倦意。

教他房/事的女子也说他年纪小。

阿涧偏头面向里侧,颇有些不得用的挫败。挫败过,又下意识想起,仿佛昨日,他也躺在这张床上。

外头夕阳垂落,橘色的光穿过敞开的窗子打在阿涧的身上,光影衬得他的耳朵渐渐有些发红。

夜至深,楚惊春懒懒地坐在地字三号房内,用了两碗茶,才算将烟兰等来。

烟兰出门一趟,亲自去接的,自然是阿涧舍命救下的鱼露。

鱼露跟在烟兰后头,一进门便是扑通一声跪在楚惊春跟前,叫她起身,仍是双手用力绞着,极是不安。

不需楚惊春使了眼色,烟兰已然扶上鱼露的手臂,将她往另一边圆凳上搀扶,一面道:“鱼露姑娘,这里原就是您的房间,您局促什么?”

鱼露衣衫染了脏污,倒没有破损之相。小心擡头看了眼楚惊春,明显是欲言又止。

楚惊春自不急躁,另倒了碗茶,推到鱼露手边,方悠悠开口。

“我知你情愿住在别家客栈,也不愿住在这里。可这里到底安全些,你若想彻底避开佟昆,只得先住上些时日。”

“奴婢……”鱼露垂着头,颇有些心虚。“奴婢错了,那日就该听您的,结果真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怕死。”

“现如今,奴婢只得留在这里,多叨扰您几日。”

“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不知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楚惊春细瞧着鱼露的神情,与离去那日满眼坚定不同,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似乎略有怯意。

“确有一桩事。”楚惊春直言,“江州有位富商,喜音律,好舞姬,闻说院中圈养了数十位舞姬,仍不满足,大有搜罗天下美人之意。”

鱼露试探道:“您是要我……进他府中?”

江州富商,名声能流传到京城的,大体是排头的那几位。再是如楚惊春所说这般喜好,那便是江州首富马元魁。

楚惊春微微摇头:“你应当明白,一旦成了金丝雀,手提金笼之人便没了足够的兴致。你若是愿意,便往江州去,开一间小小的客栈,或者胭脂铺子也罢,只消名声流传,叫他自个往你的院中去。”

“之后呢?”鱼露道。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且看他能不能对你另眼相看。”楚惊春道,“不过,不论你走到哪一步,都可以说不,我断不会叫你做你不情愿的事。”

鱼露思索了会儿,目光重又坚定起来:“奴婢愿意。若非有您,奴婢早死了。”

楚惊春轻“嗯”了一声,道:“那你是现在就走,还是多歇上几日?”

“可以现在就走?”鱼露诧异道。

将将才说过的,要她多住几日,好躲过佟昆的报复。怎的又能叫她立时离去?

“若是你想,自然可以。”

“那我现在就走。”鱼露眼底的厌倦显露无疑,“这间屋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楚惊春沉吟了会儿,薄唇轻抿:“还是要再待上一时半刻。”说着,眸光轻点鱼露跟前的茶碗,“喝碗茶吧,咱们且等等。”

鱼露一脸莫名,不知究竟要等什么,只是在与楚惊春片刻的言谈间,愈发觉得眼前人比她想象的还能莫测难辨。

她在春和楼多年,自然明白春和楼背后另有主事之人。可佟昆的背景她更加清楚,是以才想早早逃离。不曾想,楚惊春竟敢几次三番在佟昆手中救下她,如今要她离京,说来竟也是轻而易举的姿态。

鱼露茶碗见底,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烟兰推开门,领进来一个身型精壮的男子。

来人曾数次歇在春和楼,有几回更是直接去见了掌柜的。然而这一刻,男子直直地朝着楚惊春走去,楚惊春也似见着寻常人一般。

脱口便道:“劳烦少将军派两个靠得住的,将这位姑娘安安稳稳地送到江州。”

显临亦不多问,只道:“现在就走?”

“最好连夜走。”

“我这就去安排。”

没有一丝犹疑,来去如风。

鱼露正经瞧了个目瞪口呆,她实难想象,一个少将军,竟会对一个掌柜的言听计从。难道是美色使然?亦或是春和楼背后的主事之人,远远强过一个将军?

鱼露揣度不出,也深知这些事不该她多问,遂只在一旁静默。

事情短暂了结,楚惊春站起身向外行去,走到一半又是停下。

“马元魁此人,应比佟昆难对付的多,你量力而行。”

“奴婢明白。”鱼露垂首。

楚惊春凝着她,想她眼下大约还不是真的明白,遂道:“也罢,待你到了江州地界,略略探听,便能明白个七八分。”

现如今,便是与她细说端详,也不如亲眼得见。

很快,至少比鱼露所能想象的快得多。鱼露目送楚惊春和烟兰离去,见两人走出门就要离去,终是没忍住上前一步。

“掌柜的,”她小心探询,“阿涧还好吗?”

“不妨事,还活着。”

还……活着。

鱼露心下咯噔一跳,这是险些一命换一命了吗?她垂下眼,指甲用力地叩着掌心,为方才的犹疑陷入深深的内疚。救命之恩,她竟还在犹疑楚惊春需要她做些什么,便是顷刻交出这条命,又有什么要紧?

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偷来的。

仿佛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丫头前来传话,说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鱼露深呼几口气,近乎是仓促地抓过行李,跟着丫头前去。

待到马车跟前,果真见着两位气度凛冽姿态铿锵的男子。虽着便服,却可知乃是军中行伍之人,满身的杀伐决断之气。

鱼露上至马车,夜色愈浓,风声钻过车帘的缝隙刮入耳朵,伴着马蹄声,合该有几分惊悚惶然。然而,鱼露却是从未有过的心安,有少将军的手下相护,她还有什么不安?

亦是在这个漫漫长夜,有关楚惊春的身份,和楚惊春到底叫她做些什么,不只是鱼露,连同烟兰也忽然间有些隐隐的念头窜了出来。

与曾经手握兵权的少将军来往密切,甚至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又要与江州首富有所干连。

要做什么事,才要兵,又要钱。

答案仿佛渐渐清晰起来,鱼露坐在马车里,直坐到天光熹微,看着外头的光亮,心头忽然多了许多底气。

春和楼内,烟兰跟随楚惊春一路回到后院,直走到阿涧床前,憋了一路的揣测到底没忍住。她凑到楚惊春耳边就要低语,楚惊春身子往后一倾。

“有话直说。”

烟兰看了眼双目紧闭的阿涧,甭管他是不是当真睡得沉,好歹都是自己人。

遂低声道:“掌柜的,您要鱼露去江州,该不会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