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1/2)
原来是你
龙平所旁侧海岸的密林之中,一队布衣短打,蒙着青布巾的黑衣人正在暗处蛰伏。
四面桄榔树参天,灌木掩盖着汹涌的杀气。
领头的人身材矮小,任由周围潮热难耐,虫蝇飞舞,也纹丝不动地趴在原地。
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动静,众人目光皆是一凛,下一秒钻出来个着相同衣衫的青布巾,这才缓缓挪开刀柄上的手。
“四当家,船都备好了。”
领头的人点点头,露出浅淡的黄色眉毛,“等大当家的回来,我们就动手。”
话音刚落,密林深处黑影一闪,一袭佛头青袍衫的郎君已经旋身而来。
“当家的。”
“苻老大。”
接连响起低低的问候。
苻光擡手示意,随即伸手开始解外衫。露出魁梧健壮的胸膛,和将其完美包裹的黑色劲衣。
“云渠。”
矮小的郎君立马递上去一张如出一辙的青布巾,被大手接过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幽潭似的眼。
里面的笑意和温柔都散得干干净净,只有无边的肃杀与冷漠。
“邓鹤还未归,周其芳一直和周怀虚闭门不出,所里今夜当值的是段纶。”
苻光冷笑一声:“草包当道,正好。”
“晁大人呢?”
“晁大人一直住在官署后院中。”
苻光颔首,短刀咬在牙间,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再次束好。
等到天地间归于沉寂,此处只剩下他们这一片密密的黑色之时,才沉声道:
“老规矩,勿要伤人,点到即止。”
“是!”
“动手。”
......
“先生,先生!”
晁年是被学生王弛推醒的,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院子外已经喧闹声一片。
他被搀扶着推门而出,发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张琉和宋纬之已经披着外袍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宋纬之转头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
“所里遇袭,一伙水匪潜进来了,在兵械库外被哨兵发现了,正在火拼。”
观望许久的张琉也道:“先生勿动,咱们就在院子里先躲一躲,想来那水匪暂时到不了这后面来!”
晁年心思却不在躲避灾祸上,他听了宋纬之的话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兵械库?”
“兵械库外重重关卡,都挡不住一伙水匪?那些守卫是死了不成?巡逻的士兵呢?一个都未发现水匪的踪迹?”
先生重重发问,宋纬之也哑口无言。
“听闻,听闻是恰好轮换。”
“什么轮换能轮出一伙水匪来?!这要是倭寇来了,我看咱们就等死吧!”他声嘶力竭地斥骂,又问:“今夜所里是哪位将军当值?”
“右果毅都尉段将军。”
“段纶?”他忽然平静了片刻,随即放声大笑,“好!好啊!”
随即踏步朝院外走去。
“先生!”几人齐齐脸色一变。
晁年头也不回,“我要去官署,你们三人就在此处等我。”
三人哪敢从命,只能再次跟上他的步伐。
直到天色拂晓,火拼的声音渐渐消散,喧闹停歇,所里皆是灰头土脸的士兵席地而坐。
官署之内,晁年从案前擡头,将手中纸张上的墨痕吹干,准备放进一旁的信封之中。
张琉眼尖,看到那信封上的字眼时,瞳孔一缩。
“先,先生,您这是死谏......”
不待晁年开口,门外已经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叫:“谁要死谏?”
几人擡头看去,只见一身披重甲的男人被前簇后拥地走了进来,晁年闭目后仰,眼皮都未擡。
张、王、宋三人对视一眼,起身行礼。
“见过段都尉。”
段纶负手而立,鼻孔中发出重重哼声,身旁的亲卫上前几步道:“晁大人,我们都尉来拜访您老人家,你这是何意啊?”
满室寂静,主位上的晁年似乎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
段纶已经脸色铁青,那亲卫也有些下不来台,还是年纪长些的王弛看不下去,上前回了话。
“段都尉,昨夜事发突然,家师心系龙平所安危,一夜未曾合眼,还望段都尉多多包涵。”
段纶有了台阶,面上神色好转,眼角余光打量他一眼,径直开了口。
“晁大人年事已高,就多多休息,这龙平所的事还是少管。昨夜的事情,不过意外而已,那伙水匪已经被尽数赶了出去,不需要惊动圣上。”
说罢,身后几个士兵竟上前了几步,隐隐有包围之势。
对面几人听得脸色各异,只觉得这段纶到底是皇亲国戚,说话都如此有底气。意外?水匪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叫做意外?
最后竟连个匪寇都留不住,只能“尽数赶出”。
再一观这段纶锃亮的铠甲,一丝不乱的头发,不像是奋战了一夜,倒像是刚刚起身。
也不怪晁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知晓自家先生的脾气,这段纶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是明里暗里的威胁,无异于火上浇油,王弛毫不怀疑,要是自家先生这个副节度使不够“听话”,一定会被拘在这院子里再也走不出来。
正欲打几句圆场,便听得师弟宋纬之开口道:
“段都尉受累,昨夜水匪突袭的确是虚惊一场,不过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家师不惜死谏禀明圣人也是为了龙平所多求得些助益。免得这军饷不足,莫说抵御倭寇,连对抗水匪都成了问题。”
段纶似乎未曾听出什么不妥,仍带着些脾气,旁边的主簿却是脸色一变,带着些忌讳打量宋纬之。
随即朝着段纶附耳了几句。
果不其然,段纶听完之后,转了语气。
“这军饷的事情就不必晁大人操心了,等我们邓大人回来了,自然会好好打算。如今军中物资紧缺,也无力在水匪之事上分心,好在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待到时机成熟,再一举剿灭便是。”
宋纬之一笑,“段都尉说得很是在理,家师会好好考虑。”
段纶再次转向晁年:“那晁大人就好好休息,没事就去城中好好转转,若想找些乐子,我段府随时恭候大驾!”
晁年仍旧一言不发。
段纶恨恨看他一眼,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一行人远去之后,晁年才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张琉在旁愣愣道:“先生,都走了。”
晁年瞪他一眼,理了理衣襟起身。
朝着王弛和宋纬之赞道:“不错,知晓为先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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