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女郎(1/2)
竟是女郎
之后几日,寨中空了大半,只剩下闻淞领着一队弟兄整日里巡逻。
牛夫人怕她头回经历这事,忧虑过度,老是借着串门来院中陪她说话,一来二去,兰亭索性每日里都将剩下的大人孩子们聚集到一处,每日里按照方子做上些金创药,既能打发时间,又能为前线助力。
寨子里隐隐能听见一些交战的动静,按照闻淞的说法,苻光断定按照孙栎的作风会直取他们老巢,不愿伤及寨中人,索性带着人直接在外面埋伏。
百岁正眉飞色舞地给众人讲着听来的战报,诸如孙栎派人突袭上岸,却被大当家的一招神兵天降给挡在防线之外。又说曲问舟一回来就和风火寨的二当家配合得天衣无缝,将另一边的人马拖死在了山林中,就是突破不得。
虽是添油加醋的多,但女眷们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总是欢喜的。只是后来,这样的“好消息”也越发少了起来。
“咱们夫人这样的年轻女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牛夫人有些感慨,“当初牛利头一回上战...占山为王的火拼,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颗心突突地跳,一闭眼就得梦到他回不来了。”
宛夫人难得开口:“不在乎最好。”
知晓的她说的是夸人的话,不知晓的还以为在骂人,牛夫人和兰亭无奈对视一眼,却听到院门被突然拍打开。
一群小鬼猛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娘!阿娘!夫人!”
几位夫人立即起身,骂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你们这些讨债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却见那群孩子冲进来,也顾不得见礼,一张脸写满了惊惶,看见众人便眼眶一红:“阿箣她......”
“阿箣怎么了?”牛夫人追问。
“小追......”
牛夫人着急:“你说呀,小追又怎么了?”
兰亭眉目严峻的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道:“你慢慢说,说清楚,阿箣和小追发生何事了?”
“阿箣...为了摘果子,被一个人抓了,是...坏人,小追想去救她,就......”那孩子努力压下那喘不上气的呼吸,一字一顿道。
兰亭脸色骤然一变,“你们出去了?”
他脸色煞白,“...没,”又流着泪道:“翻到了墙外的树上,小追看见寨子外的果子熟了......”
兰亭努力稳住心神,吩咐百岁,“叫闻淞来点人来。”
想了想,又俯身耳语了一句,百岁忙不叠点点头,拔腿就跑。
又转身点了几个壮年的妇人,“几位夫人麻烦跟我跑一趟。”
宛夫人起身,“我也去。”
兰亭没说什么,点了人便带着大家往孩子们说的果树处跑。
那边的果树下还站着几个半大的孩子,纷纷惊惶地看着果树上。
兰亭擡头看去,那大树横跨墙内墙外,伸出的枝桠上的确坠满了黄澄澄的果子,另一侧最粗壮的那根树枝上,两个孩子被抵在前头,身上皆被绑着,后面藏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泛着银光的刀就抵在两个孩子胸前。
见到一群人乌泱乌泱地来了,不安地起身了几次,发现只是些女眷后,又放心地蹲了回去。
牛夫人看见那刀,两眼一黑,恨不得冲上树去将人揪下来,小追又怕又惧地看着她阿娘,不敢开口。
阿箣也眼泪汪汪,拿眼睛找兰亭的身影,见兰亭依旧从容地站着,对她点了点头,才将眼泪收了收。
日面搀扶着自家娘子,却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手。
“这位兄弟,我们眼下不过一群老幼妇孺,不知晓什么大局,只要你把两个孩子放了,趁回来之前,我们悄悄放了你,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兰亭温声道,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牛夫人反应过来,也拿帕子拭着泪道:“正是,这位小兄弟,我们也不知晓你是何人,连长相都瞧不清楚,只要你将这两个孩子放了,你一走了之便是。”
那黑衣人似是有些动摇,压着嗓子道:“巡逻的人呢?”
兰亭心道这人果然是从寨子里逃出来的,不小心撞见了孩子们,才慌乱之下挟持了两个孩子。
“他们还在另一边巡逻,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知晓。”
那男人正要动作,又仔细看了看兰亭的脸和身上的打扮,“我认得你。”
兰亭暗暗皱眉,脸色仍旧懵懂,“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那男人继续道:“你是问心堂的女东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我凭什么信你?”
日面脸色一变,担忧地看向自家娘子,却见兰亭温柔笑笑。
“既然阁下不放心,不如这样,先放了一个孩子,我来跟她换。”
日面猛地抓住兰亭的胳膊,摇摇头。
牛夫人也道:“夫人,这......”
兰亭冲他们安抚地笑笑,转身道,“一个小孩子,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既然你知晓我是问心堂的女东家,还是这寨子里说得上话的人物,就该知道孰轻孰重。”
那人迟疑,“你先过来,不许带人。”
兰亭依言走到树下,抖了抖身上空空的袖袋,示意他看。
那人想了想,“你要换谁。”
兰亭道:“左边那个。”
左边的小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阿箣。
她以为,夫人一定会先救自己的人。
男人将绳子递下去,示意她绑到腰间,才将小追提溜着放了下去。
兰亭举着绳子,有些为难,“麻烦这位兄弟往那边挪一挪,这个位置,我实在不好上树。”
树下有人大喊:“夫人快些,巡逻的人好像要来了。”
小追还在半空中,男人急躁起来,不耐烦地皱眉,依言挪动了身子。
兰亭将绳子绑上,又乖乖地被他提上了树。
小追落地,牛夫人等人一拥而上,将人捂在怀中。又急急忙忙擡头看树上的情形。
兰亭依旧上了树,冲着男人道:“你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带着我们跑了,料想也不敢随意来追你。”
男人烦躁道:“闭嘴!”
他打量着一大一小的二人,有些焦急,他的确想挟持着人先跑了,可谁知一不小心就绑了两个人,怎么也顾不过来,只能僵持在此处。
这下两个小的,又变成了一大一小,更加不好跑路,可放了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兰亭见状适时道:“还不如将这小孩子扔在外头,挟持着我跑,这样一来,也不必担心顾不过来。”
那人极其赞同地点点头,转瞬又觉得她古怪,将刀子抵到她细嫩的脖颈上,“你这么配合我做甚?”
兰亭一张脸泫然欲泣,“实不相瞒,我本是好好做着我的药堂东家,被这寨子里的头头见色起意给捆了过来,说要我的钱还不够,还得要我的人,让我给他做压寨夫人。”
她低声道:“若非是你,我时时刻刻被她们看着,连逃跑也不能,自然要趁机搏上一搏。”
那人听完,已经信了一半,毕竟如何也想不到,这搅动城内风云的问心堂女东家为何身在水匪寨中。
他迟疑着挪了挪,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先下树再说。”
说着就要带两人往寨子外跳下去。
兰亭忽然“哎呦”一声,他回头怒道:“又怎么了?”
兰亭惨淡一笑,脚扭了,麻烦你先往左边挪挪,我好给自己正一正骨。
那人原本四处打量着情形,见状只烦不胜烦地挪动了位置,刚往左侧一动,就闷哼一声,伏倒在树枝上。
身后,一根利箭正中背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兰亭擡眼望去,和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上,深藏于叶中的一人对上眼睛。
一双很漂亮的瑞凤眼。
那人似是很满意她的配合,冲她隔空碰了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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