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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逢佳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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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岳鹞来了兴致,起身一连道了三声好,随即又打量她一眼,“夫人这般细胳膊细腿儿,怕是经不住什么折腾,你要比什么?骑射?还是刀剑?”

“都不是。”兰亭笑道,“我擅医,娘子擅射,若用了对方擅长的或不会的本事来比,自然不公平,但这二者却有一个共通之处。”

“什么?”岳鹞皱眉,想不明白。

“目力。”兰亭淡声道。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习武之人,断叶飞花是常有的事,请人出手断叶,我们就比谁能在一眼之间猜中叶片数目,谁猜准的次数越多,谁就算获胜,如何?”

众人擡眼看去,那些林木隔得不算远,但看清楚叶片却有难度,莫说是一眼识出落叶几何,便是聚精会神地辨认树上不动的叶片,也不一定能看清有多少。

牛夫人有些担心,捅了捅一旁的牛利,牛利被捅得狠了,才开口道:“那,那如何知晓准不准呢?”

兰亭笑道,“这个好办,各自选一人为对方计数便可。”

岳鹞思索一瞬,毫不犹豫道:“我答应。”

她是弓箭手,不会惧怕比试目力。

兰亭颔首,“还请娘子为我指定一人计数。”

岳鹞左看看右看看,落入苻光黑沉沉的一双眼,撇撇嘴,将欲要出口的自家兄长之名换成了“苻大当家。”

兰亭有些意外,还是欣然接受。

“轮到你了。”

兰亭毫不犹豫,“曲二当家。”

身旁的苻光目光中闪过几分兴味,岳鹞和曲问舟皆露出讶然的神色,一个动了动唇没开口,另一个嘴角勾了勾,举杯道:“恭敬不如从命。”

比试正式开始。

飞镖一闪而过,叶片落下,兰亭一眨不眨地看着,随即低头,在纸上写下数目。

苻光赶过去计下数目,也默不作声写在纸上。寨中飞虫甚多,时不时便要在人耳旁嗡嗡,苻光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蚊虫驱走,一边将兰亭挡在各色目光之后。

比目力时最怕外界打扰,哪怕只是一丝风声,也能叫人乱心。

接着是岳鹞,为了公平起见,她和兰亭坐到了一处,身边是负责计数的曲问舟。

擡眼又低头,也写下了一个数字。曲问舟数完,也记在了纸上。

如此数轮过后,才叫了停。

兰亭正要起身,就听见身边的岳鹞用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我输了。”

甚至不需要结果,她和兰亭截然不同的待遇便已经高下立见。

她不解地看向岳鹞,女郎却已经潇洒起身,向自己的坐席处走去。

曲问舟和苻光将两支队伍的数字归拢,尽数交给柳应归。

柳应归扫了一眼,又递给岳鹄,岳鹄点点头,看向身旁的妹妹。柳应归才开口道:“鹞娘略输一筹,兰娘子胜。”

并非略输一筹,岳鹞最后一轮都未曾写上数字。

苻光目露傲然地看向兰亭,被兰亭警告地看了一眼,才收敛了几分。

百岁冲小追得意擡头,小追悻悻低头,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一局,看走了眼。

岳鹄起身打圆场,“家妹顽劣惯了,最喜欢拉着人比试,当不得真,幸而夫人技高一筹,才叫她收了气焰,不敢再冒犯。”

众人应下,纷纷夸赞起岳鹞的英武,又说起云渠如何在苻光的指挥下神兵天降,将孙栎打得旧病复发。

兰亭冲日面使了个眼色,悄悄离席。二人走着,却看见前面山坡上坐了个人。

挺拔的身形,猎猎红裙招展,正是岳鹞。

不得不承认,岳二当家也生得极美。

见她来了,岳鹞也未曾起身,只是独自饮着酒,“你是来看笑话的?”

兰亭神色自若,“我若是看笑话,何必等到无人之时。”

岳鹞嗤笑一声,“不怪苻老大如此喜欢你,你这模样性情,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兰亭道:“我见娘子亦如是。”

“莫要哄我,我这样的女郎,需要时是不输须眉,不需要时便是像个男人,没有人会喜欢。”

岳鹞自嘲地摇摇头。

“娘子只是未曾遇到赏花之人。再说,娘子自尊自爱,何须旁人喜欢?”兰亭索性撩裙在一旁坐下来。

岳鹞挑眉,“我同你抢男人,你反倒来安慰我,这是何意?”

兰亭抱膝看向远方,“娘子真是要同我抢吗?”

岳鹞倒酒的手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知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眼神,总觉得,娘子看苻光,并非爱慕。”

岳鹞久久无言,半晌将酒壶往她跟前一递。

兰亭与她对视半晌,干脆接过来灌下了一大口。

岳鹞朗笑出声,“夫人大气!”

这笑容却转瞬即逝,只余下无边落寞。

“原来连你都看得出来。”

她自嘲笑笑,“这就是你一点都不生气的原因么?”

兰亭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全是,我......”

“我信他。”她坚定道。

岳鹞有些羡慕,又有些迷茫地看着她,“若他也能如你这般就好了。”

兰亭迟疑道,“娘子说的,是曲二当家?”

岳鹞一愣,“这么明显么?”

兰亭见猜中了,笑道:“爱意怎么会藏得住,你看他时已经足够隐忍,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无理取闹。”

岳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扯了扯辫子,“我,我只是控制不住。”

“娘子既然钦慕他,为何又......”

“他,他不会回应我,”岳鹞惨淡一笑,“或者说,他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曲问舟的故事,说来简单,也不甚简单。

岳鹞说,这寨子原本是曲问舟的,也不叫蓥坪寨,叫问月寨,干的也只是寻常山匪的活。

曲问舟早有心仪之人,名为月娘,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着对方家中变故,索性带她出来占山为王,广收绿林之人入寨,也算是个人物。

可三年前倭寇突袭,头一个入侵的便是这临海的问月寨,那时他恰好不在寨中,问月寨被洗劫一空,月娘也不堪受辱而自尽身亡。

等他回到寨中时,除了几个残兵败将,什么都不剩了。

若非遇上苻光,打算重振旗鼓,他恐怕早就浪游而去。

岳鹞低垂着眼,“我跟着阿兄初见他时,他喝醉了,喊了一声‘月娘’,我以为是在喊我。”

喝醉的郎君白衣广袖,如玉山倾颓,她被这一声缠绵到骨子里的月娘喊得情意萌动,却是很久之后才知晓不过误会一场。

她只能狼狈地将自己的爱意隐藏,又不甘心地假装倾慕旁人,借机来寨中见他,在他跟前努力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她守礼时,他眼中没有她。好像只有她无理取闹,在人前大出洋相时,他才会兴味盎然地多看她几眼。

“爱一个人这么难,难到能让人面目全非,我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可今晚看着苻老大为你驱赶蚊虫的模样,我才知晓,我有多可怜。”

兰亭眼眶也有些泛红,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可却无从开口。

这不是断案,没有对错是非,只有愿与不愿。

逢君非我意,叹君怀明珠。

她默默陪着岳鹞喝光了酒,醉得有些迷糊,才听到岳鹞在她耳边笑着道:

“你也别怪苻老大,他一开始就看出了我在利用他,还警告我不要越界。我不服气,问他为什么,你猜他说什么?”

兰亭醉眼迷蒙,“说什么?”

岳鹞哈哈一笑,醉倒在山坡上,指着天道:

“他说,他早有一未婚妻,虽然成不了婚,但需守身如玉,故而不允许任何女郎近身。”

“你说他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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