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2)
第52章
兰亭一愣,擡头看去,却见门外站着个月白圆领袍衫的郎君,身旁还有个提着灯笼的小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二人目光之中都有毫不掩饰的震惊。
兰亭也颇有些讶然。
“池二郎?你怎么......”
来人长身玉立,翠竹一般,正是原本该在京城长安之中的池昀池二郎。
池昀只惊讶了一瞬,似是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接受良好地示意阿厘将狱卒请来,开门见山:
“快开了门,本官进去审上一审。”
那狱卒心里直打鼓,这新来的县令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声不吭就到了县衙,正好撞上他们偷懒不说,本该直接去后院安歇,又非要先来看看县衙的大狱,说是熟悉熟悉环境。
“大人,这...这娘们儿邪性得很,身上带毒,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池昀笑道:“无妨,本官喜欢和犯人直接聊聊。”
那狱卒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
“大人,若无事,我先走了。”
池昀摆手,“去吧。”
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说罢,撩袍进了牢房之中,君子端方地...蹲在了兰亭跟前。
“听闻三娘子生了病回了老家休养,没想到竟然来了此处,不过三娘子怎么背上了这等命案?”
兰亭苦笑,“说来话长,不过二郎君若是信我,我可以保证这命案与我无关。”
池昀点头,“我信得过娘子的人品。”
“娘子得罪了什么人?是刺史大人?还是都尉大人?”
兰亭知晓他有颗玲珑心,却也惊讶于这思绪的飞转,不动声色道:“二郎君就这么笃定?”
“三娘子好歹是裴氏女郎,这溱州敢对娘子出手的,也就那么几位罢了。出手就是人命案子的,不出段氏和周氏二人。”
池昀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无意识地拈起那朵白头翁,在手中细细把玩。
便是不说他也能猜出来,兰亭没有瞒着他的必要,索性道:“是周其芳。”
她看着他风尘仆仆地模样,想到方才那狱卒称呼他为“大人”,好奇道:“二郎君来此地是为了公差?”
“澄安县不是缺了位县令?某恰好来补上这个缺罢了。”
池昀点头,“来的路上差点迷了路,好在阿厘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为我们主仆指明了方向。”
兰亭有些惊讶,她离京之前,池昀还是圣人之侧的拾遗郎,怎么转眼就来了这穷山恶水之地任一小小县令?更别说那前任县令屈平的倒台,和她还脱不了关系。
池昀看出她的震惊,也笑眯眯解释道:“说来话长。”
寒暄够了,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这桩案子,“三娘子若信得过我,不如给我讲一讲这桩案子。”
他是刑狱出身,又才智过人,做得了学士,又做得了推官,且十分醉心于破解谜团之事。兰亭摸不清他的来意,但眼下已然下了狱,再坏也坏不过如此了,若是告诉池昀,说不定还有些转机,故而挑着重点经过讲述了一番。
池昀仍旧蹲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朵白头翁,花瓣被碾碎,在指间变得透明。
“也就是说,这药材是由三娘子一手于水中栽培起来,又亲自押送回了城中,同行之人,除了三娘子和婢女,都死无对证?”
“是,但我和我的婢女绝不可能下毒。”
“这药材在何地培植?”
兰亭抿了抿唇,“一处水寨之中。”
池昀也不追问,继续道:“这寨中培植过程之中,可有旁人接触过药材?”
兰亭颔首,“搭建药坊、平日里换水这些琐事都靠人帮忙,可其余配方和种植之事,都是我亲自带着徒弟完成。我每日里盯着,若有人下毒,这药材也存活不了,自然不可能长成出售。”
“也就是说,若真有人下毒,也是在这批药材长成之后,押送之前。”他一针见血。
兰亭皱眉,“只能是如此。”
那批药材长成之后,她带着阿箣和百岁等人一一收割,之后先要经过晾晒,才会装箱。
她睁大眼,“晾晒。”
池昀微笑着看了过来,“我听闻这药材通常有两种方式晒干,一是晾晒,二是阴干,不知晓娘子说的是哪一种?”
兰亭:“选择何种法子,与药材品种有关,有的药材一经日光曝晒,就会失去药性,因此只能阴凉处风干。譬如忍冬易挥发,只需阴干,黄连则烘干也不为过,我会直接曝晒。”
池昀思索片刻,“那么因服药致死的十余人中,所服用的药材是阴干所制成,还是晾晒所制成?剩下那些吐血昏迷的,所服用的药材又是哪种法子制成的?这些药材品种几何,每人所购入的品种又是否一致?”
兰亭脑子微芒一闪,几乎要坐起身来,“水培的法子不适用于所有药材,故而我首选了黄连和忍冬两味加以培植,所送去兜售的药材也只有这两种,客人们买药按方子买,不一定买的都相同,但所买的药无非是黄连和忍冬的组合。”
池昀道:“单买一种或两者一起。”
兰亭受他启发,想的更深了些,“我听闻有人服药后暴毙,有人则是昏迷,本以为是剂量不同导致。不过现下想来,可能与买到的品种相关......”
“只是猜测,若一切如三娘子所言,那么这批药材除了这一过程有可下手之处外,旁的环节都天衣无缝。”池昀笑道:“用排除之法便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毕竟人命关天,一切还要等调查之后才知晓。”
兰亭颔首,却又有了新的疑惑,“可阴干和曝晒,又与下毒有什么关联,难不成还能在太阳上动手脚?”
这话问出口,对面却没什么动静。她看向池昀,只见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人像是灵魂出窍般皱眉思索,并未意识到她的问话。
兰亭不好打扰,索性闭了嘴,又想起来那不知躲到何处去的人,难为这么大点地方,他还能藏得这么安稳。
阿厘怕兰亭误会,解释道:“三娘子莫怪,我们郎君是在思考呢。”
兰亭温声道:“我知晓。”
静静蹲了一阵,池昀起身就想跑,起来了一半才想起还有个人。又转身蹲了回去,匆匆嘱咐道:“此案初见眉目,可以断定并非三娘子所为,我会再调查一番,给娘子一个自证的机会。”
兰亭微笑:“多谢你。”
“身在其位的本分罢了,三娘子不必记挂。只是这段时日要委屈三娘子暂时待在牢房之中了。”
说罢,池昀迅速起身,却踉跄一步,差点跪在兰亭跟前。幸而阿厘眼疾手快,将他稳稳扶住。
池昀艰难地动了动腿,解释道:“蹲久了,腿有些麻,三娘子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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