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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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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流云楼中的雅间里,兰亭静静坐在竹垫之上,被李霈精心照料了几日,脸色红润了许多,手腕处的红肿也消了下去,只是脸上还带着些怔忡。

日面见她如此,安慰道:“娘子莫急,江四娘子连帖子都收下了,一定会来的。”

“但愿如此。”兰亭啜了口茶,叹息道。

安慰归安慰,日面心中也觉得自家娘子着实不同往日了,因着性子清冷,在京城的时候便没有多少朋友,只有一个自幼的邻居陆九娘子和家中姐妹来往得勤些。因着裴家的名声和过人的美貌,旁的贵女多少都会给娘子几分薄面,主动示好的也不在少数,可娘子就是不接茬。

眼下竟也主动在意起了江四娘子消气与否。

抛开是非恩怨不谈,自从娘子来到这溱州,认识了身边的这些人,的确变化颇大,变得更有人气儿了些。从前仙气飘飘的,的确见之忘俗,可这凡尘俗世,哪有仙人活得好的道理。如今安安稳稳地扎根人间,有了些烟火气,娘子脸上的笑都多了许多。

主仆二人各有所思,门却被轻轻叩响,引路侍女的通传声响起。

“四娘子,这边请。”

兰亭惊喜地擡眼,果然见到江四娘子走了进来。

娇俏的女郎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模样,见到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兰娘子。”

兰亭起身迎她坐下,吩咐日面倒茶,才郑重开口道:“四娘子能来,我很高兴。”

江四娘子别别扭扭道:“你没事吧?那日我听阿耶说,你已经被救了出来,就没再来打扰。”

兰亭摇摇头,“王氏的确在林五娘子的怂恿下准备报复于我,幸而你来得及时。”

她看向江四,俯身施了一礼,郑重道:“多谢四娘子出手相救,四娘子真心拿我当朋友,我却如此对待四娘子,是我不对。”

她说得诚恳,江四娘子心中的结也渐渐消解,那时她听闻王氏出事,心乱如麻,回去之后细细想来,才知晓不过是兰娘子的一个局。她阿娘虽叮嘱过她要配合兰娘子,可难免有几分失落。

无非是做不了姐妹罢了,她想得通。但听到兰亭的道歉,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烫。

“罢了罢了,我阿娘说我就是耍孩子脾气,以后,不许骗我就是了。”

兰亭嘴角浮起笑意,“我在家中行三,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三娘便是。”

江四娘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三娘。”

“今日又是什么事?真是要给周小娘子添妆么?”

“是也不是,添妆的确不假,也为了请出一个人。”兰亭解释道。

江四娘子点点头,懂事地不再追问,她只要知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便好。

正说着,外头的帘子再次被掀开,绛紫色衣裙的中年贵妇走了进来,眉目间依稀可见严厉和精明,瞧见二人起身行礼,擡手道:“不必客气,坐下吧。”

兰亭微笑道:“许久不见夫人,瞧着精神又好上了许多,真令我等羡慕不已。”

周清心的婚事尘埃落定,几乎解决了压在徐氏心头的一桩大事,自然是神清气爽,被她这么一夸,严肃的一张脸也浮现起笑容。

“你们一个两个水灵灵的小娘子,羡慕我做什么,倒是兰娘子将养得不错,红润不少。”她喝了口茶,笑道。

徐夫人是过来人,成了婚的女郎,过得好与不好,全写在脸上,兰亭一瞧便是前者。

江四娘子听不懂这些,只知道附和,兰亭更加不自在,随即感叹,徐氏不愧是大族出身,周其芳同她前些日子斗得那么厉害,如今她一提为周清心添妆,她也还是应约而来。

兰亭索性转了话题,“清娘离开之前,特地来同我道别,说要觅得一位如意佳婿。如今她得偿所愿,我又不能去喝她的喜酒,听闻夫人不日便要去京城了,特地趁此机会来为她添妆。”

提起女儿的婚事,徐氏的眼角绽开笑意,“你们有心了,阿清老是寄信回来提起你,若知晓你还记挂着她,必定十分欢喜。”

兰亭和江四娘子双双打开备好的妆盒,徐氏只扫了一眼便递给了身后的婢女,但脸上笑意却多了几分。兰亭出手不俗,一套完整的红宝石头面,论做工精致,是她首饰盒里都压箱底的那些才能与之媲美。

桌上的点心迟迟未到,这流云楼本就是徐氏的铺子,见状不由得皱眉。

“去问问,怎么还未上来?”

身后的婢女领命而去,刚打开门,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冲撞得猛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呀——”

“阿娘!”

婢女的喊叫声和男人的低喝重叠在一处,徐氏诧异看过去,拧眉道:“大郎?你怎么来了?”

兰亭嘴角弧度上扬,眼神平静地看向来人。

一身劲装,神色紧张,目光阴沉地扫向屋内众人,手已经握在了挎刀之上。

等打量完空荡荡的屋内,再落回到徐氏疑惑的脸色上,周怀虚松了口气,随即又心下一沉。

“无事,听闻你在这,上来打个招呼。”

徐氏半信半疑,碍于还有兰亭等人在,只得替他打圆场,“好好的郎君,这么毛躁做什么,冲撞了你两位妹妹,还不快道歉!”

说罢又转过来朝二人引荐道:“这是我儿怀虚,虚长你们几岁,平日里公务繁忙,所以仓促了些。”

“这二位,想必你都听说过,这是江司马家的四娘子,这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兰娘子。”

周怀虚目光这才落到兰亭身上,瞳孔一颤,很快便再次移开。

“某唐突,还望二位娘子莫怪。”

兰亭宽慰道:“人都有急躁的时候,大郎君不过见母心切罢了,不必挂在心上。”

江四娘子附和道:“正是呢,大郎君不必客气。”

周怀虚道过歉便又匆匆离去,徐氏转过身与二人继续闲谈,合上的门缝里,兰亭不经意地扫过离去的人,心中一叹。

周家还真是有趣,从上到下,从老到幼,竟都各有心思。

门外,周怀虚默然伫立门口片刻,随即便脚步匆忙地下了楼,手中捏着的纸条被攥得发紧。

走至门外,正欲翻身上马,就被另一匹马挡住去路。

马上之人斗笠敷面,只露出微勾的嘴角,同他闲聊般开了口。

“周大郎君,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

湖面的一艘画舫上,灯火隔着窗纱映出几人的身影。

画舫之内,周怀虚静静看着对面三人,女郎正端坐在茵褥上剪着灯芯,身旁的郎君紧挨着她坐下,佩刀抱在怀中,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顺便接过女郎用完的剪刀。

另一侧的青衣郎君正专心致志地泡着茶。

谁也不会相信,就是这么几个人,将这溱州郡搅得一团乱,差点连池底淤泥里长出的草都连根拔起。

四杯茶被摆到桌面之上,见对面那三人还是不慌不忙的模样,周怀虚终于按捺不住地开了口。

“你们诓我来,就是为了干坐着喝茶?”

李霈轻笑,“周兄屡次三番出手相助,我们一腔感激之情都无人可诉,自然要费些力气找到你这位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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