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2/2)
他出口的话令邓鹤心惊肉跳,这不必再仰人鼻息的意思,难道是想......他咽了咽口水,“那需要如何?”
段峄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吉川信骗了我,狼子野心,这次需得全力歼灭倭寇。彻底护住溱州郡。”
这是他最大的一次机会,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您想要拉拢晁年?”
“歼灭倭寇,本就是为了大邺,他若肯配合,必然事半功倍。”
事成之后,一个老头子,还不是任他宰割?
邓鹤知晓了他的意思,激动道:“都听师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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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霈和孙栎走出帐门,便听他欣慰道:“幸好苻老弟未曾冲动,不然今日若真出了事,邓鹤便罢了,大将军若知晓了,才是死路一条。”
他有些后悔,“是我一腔热血上头,险些酿成大错。”
李霈宽慰道:“将军何出此言,您仗义出手,我只会感激不尽。只是昨夜思来想去,还是云渠劝住了我,说应当听您的话,不要贸然出手,不如找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不然对不起跟着我一同进来的弟兄们。”
孙栎淡笑,“你们能听进去就好。”
他又有些迟疑,“苻老弟,你方才说的,退敌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倭寇必会再次突袭,当真么?”
李霈看着他的眼睛苦笑,“大将军那么一问,我若不这样说,如何能下得来台?什么天气预测,我哪有这通天的本领,只是倭寇实在可恨,喜欢玩些偷袭的把戏,若能乘胜追击,也不失为一桩功劳。”
孙栎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容易,只是下次,莫要再如此冲动了。行了,三日未曾休息,你且先回去休整一日。”
李霈点头谢过,同他告辞出了卫所。
转身后,原本笑眯眯的郎君面上已是阴云密布,眼中闪过嗜血的气息,闻淞跟在他身后,同样地稍作修饰。
“将军......”
“我无事。”他翻身上了马,马腹一夹便跑了起来。
李霈三年后头一次面对段峄,闻淞自然担心,可李霈却生生地压住了,甚至能在他身前屈膝。
这比让他直接报仇来得更让人担忧。
只是少将军一贯有自己的打算,他也只能默默跟从。
李霈三日未归,最想见的人还是问心堂内他朝思暮想的小娘子。马一到门外,他就大步走向了主院。一路进来,看到有伙计源源不断地来往于前院和后院,搬着麻袋和木箱。
一问才知晓,兰亭正在药园里。
寨子里的药材又新送了一批,兰亭在药仓内细细翻检,薄纱绑在脸上,冷不丁鬓边插上了一朵花。
淡紫色的花瓣衬得人更加清婉,无论何时都是让李霈心安的存在。
兰亭都不必回头,就知道是他。
来人已经蹲在她身旁,“阿芝要我帮忙否?”
兰亭将那朵白头翁拿下来,也折了一半,插入他的头上。李霈脸上的修饰还未卸下,满脸胡须的大汉戴着朵小巧的花,让人忍俊不禁。
她脸上覆着薄纱,尚且看不出笑容,那双灵动的眼却出卖了她。
“好啊,古有老莱彩衣娱亲,今有我李五戴花悦妻。”
兰亭嗔他一眼,“又说什么浑话。”
她示意他坐到一旁去,将他细细打量一遍,才又回到了原地干活。
“放心,没受伤。”
兰亭悠悠道:“你若真受了伤,哪里敢第一时间来寻我。”
她偏头问他,“倭寇如何了?”
实则闻淞早就事无巨细汇报了一遍,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上一遍。
李霈一笑,一边给她递上药材,一边同她絮絮叨叨着近日的事。
最后才似是不经意道:“段峄来了。”
兰亭手中一顿,放下药材看向他,那双眸子里不再有人前波澜不惊的遮掩,全是风雨欲来的复杂。
她轻声道:“他既然来了,抗倭一事便成了一大半,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李霈面色沉冷,“他既然不能容人,也便尝尝为人所不容的滋味。他拿吉川信当对手,吉川信未必看得上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就让这场大战,成为他的死期。”兰亭轻描淡写道。
她回过头去继续翻检,李霈打量着药仓中增多数倍,几乎快要堆不下的药材,又想起了方才进来时看到的繁忙景象。
“存了东西?”
兰亭颔首,“一旦交战,段峄必会封锁城门,倭寇们最喜欢趁着打仗突袭海岸,劫掠物资,到时候城中少不了伤亡,多囤些药材是应当的,只怕还不够,我已经请了胡娘子帮忙。”
“幸得江夫人引荐,城中商会那处也打了招呼,新采买的米粮也正在路上,不许任何人恶意囤积倾销,城中粮仓届时必会紧着军中,故而另辟了一处屯粮。”
她在短短几日便做足了打算,李霈听完往她身上一靠,故意道:“阿芝不愧是一家之主,考虑得再周到不过了。”
兰亭挑眉看向他,“李家也归我管吗?”
李霈心道连家主所掌的族徽都在你手中了呢,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自然,统统都归于你。”
他分明是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模样,兰亭却仍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你心中可有了目标?”
“什么?”
“奸细一事。”
昨夜一场船坞风波,李霈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勾唇道:“有了些怀疑,但尚且不确定。”
兰亭将最后一份药材检查完,拍了拍手起身,“既然不确定,不如再主动诈上一诈。”
“阿芝又有法子了?”
兰亭道:“你方才提起船坞一事,我想起了在商会时,听到有人抱怨军营的战船早该翻新了,上头却迟迟不肯答应,害得他生意都没得做。既然段纶和孙栎都有本事掌管船坞,不如借此机会再试试深浅。”
李霈回忆起那天出战时的船只,的确上了年头,和他从前在军中的相比都无甚区别,邓鹤怎么舍得将军饷用到这上头,恐怕是修修补补,拖上一年是一年。
“战船的确需要翻新了。”他点头。
兰亭同他往外走去,药园皆是草木清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李霈深吸一口气,便听她道:“但这事你不能出头,需要交给旁人来办。”
李霈笑道:“我不出头,有个人可以,如果顺利,说不定今日就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