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2）
第78章
堂中一静,邓鹤目光一动，唰地起身，看向来人,激动地伏地请安：
“大将军！”
议事堂瞬间跪倒了一片。
蓥坪寨众人的目光不由悄悄看向李霈,却见他面色如常，扶着刀随着众人一同见礼。
“见过大将军。”
门口的人金甲披身，一张脸英武不凡，沉稳异常。乍一看也是个气宇轩昂的儒将,一双眼犀利而平静,似是能看透一切。
来人正是段峄。
“都起来吧。”他不甚在意，大步走进了议事堂内，邓鹤连忙让出主位,恭迎他坐下。
“大将军突至，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邓鹤的脸色已经变得唯唯诺诺,半点看不出之前盛怒的模样。段峄无心同他废话,简短道：“前日有倭寇闯关？”
“回大将军，只有些不知事散兵罢了,已经被我尽数歼灭。”
他一脸正气地揽过功劳，听得段纶脸色越发嘲讽,孙栎看向李霈，示意他勿要出声。
段峄却并不买账,继续道：“是谁带兵前去的？”
邓鹤一噎，只能垂头道：“苻别将。”
“苻别将？”段峄的目光落到堂内略显陌生的李霈身上,又触及他身后的云渠等人,“上前来。”
李霈立即上前几步，“龙平卫宁海军别将苻光,见过段大将军。”
见他虽然胡子拉碴，却气度不凡，段峄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蓥坪寨寨主？”
李霈道：“正是在下。”
“你且说说，为何还要出兵追击？”
“回大将军，末将认为此次闯关乃是倭寇的障眼法，对方撤退，并非因为当真不敌，而是天气原因，不出意外，最迟月末便会有一场暴风雨，若他们苦战，绝非易事，只能虚晃一枪，趁我们放松警惕之时，再突袭。”
段峄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却并未露出什么欣赏的神色，只是淡淡道：“你有何凭据？”
李霈笑道：“回大将军，没有凭据。”
“没有凭据，也敢来上报大将军，苻别将安得什么心？当这军营是你蓥坪寨了不成？”
段纶冷不丁道。
段峄的目光随之扫过来，看见他残缺的身子就闪过一丝狠戾，段纶接触到这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一脸扭曲地闭紧了嘴巴。
李霈却道：“回大将军，我们做水匪的，对海上的天气变化自然有经验，这些倭寇出兵最喜欢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一样。”
他轻飘飘地提起了三年前那场战役，在场人脸色皆是一变，段峄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李霈却浑然不觉，仍在继续。
“三年前，听闻倭寇突袭，便是虚晃一招分散了兵力，如今反其道而行之，趁我们松懈下来，再突袭，也未必不可能。大将军三年前便能歼灭倭寇，想必比我更加了解。”
孙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李霈才堪堪住了嘴。
他不说话，段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议事堂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一众将士连大气也不敢出。
李霈似是也意识到了不妥，安静退到一旁，姿态却依旧闲适，旁边的容源瞧见了，嘟囔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被孙栎一记眼刀吓得闭紧了嘴巴。
良久，主位上的人才道：“倭寇狡诈，不可不防，此事我知晓了，容后再议。”
一旁仿若空气的晁年立即扶着把手站起，准备第一个走出议事堂。
段峄的目光落在他略显佝偻的背影身上。
“晁大人留步。”
晁年充耳不闻继续走着，被人提醒了才慢半拍地停了下来，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大将军喊老夫？”
“您来此地许久，手下的人不懂事，未曾为您接过风，不如今夜趁机一叙？”
晁年愣了愣，“什么借东风，倭寇偷袭？”
段峄脸色未变，眼神却变得僵硬，嘴角的弧度放平。
旁边的宋纬之焦急道：“不是倭寇偷袭，是请您一叙！”
“哦，请我一叙......”晁年恍然，抱歉道：“年纪大耳背，听错了大将军的话，还望大将军莫与我这老东西计较。”
段峄扯了扯嘴角，“岂敢。”
“请我吃酒，行啊！全凭大将军做主！”晁年随意地应了下来，扶着宋纬之的手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许久，等议事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邓鹤才觍着脸凑了上去。
“师兄，您也真是，来了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城外接您呀。”
段峄脸若冰霜，“若告诉了你，哪里能看到你这副窝囊相？一个晁年也能将你制住！”
邓鹤讪讪地，“何必与一个老糊涂计较。”
段纶准备悄悄坐着轮椅离开，却被段峄喊住，“你跑什么？！”
他闭眼咬牙，又换上副笑容转过身，“您和节度使大人说话，侄儿不敢打扰。”
段峄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你也是段家的子孙，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半身不遂的废人，你有什么脸面回到段家去？”
段纶心中冷笑，他还有机会回到段家去么？长安段家早成了大房的天下，如今段峄得了儿子，哪里有他容身之处，他不过一个废弃在溱州的棋子罢了。
面上却讷讷不敢言，段峄见他垂头，也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索性眼不见为净，“罢了，你下去，我请了大夫，让他给你瞧瞧。”
段纶乖顺地退下，眼中却戾气丛生，大夫？什么大夫能让他的眼睛和手臂再长出来，能让他下头的东西再生出来？
见他推着轮椅走远，邓鹤才道：“师兄放心，段都尉大小都是个都尉，待来日回京，凭军功也能封个侯爷，必亏待不了他。”
段峄没说话，他又试探道：“师兄这次来，是有何要事？怎么还要请那晁年赴宴？”
段峄这才面色肃然地坐了下来，“太子的处境不大好。”
邓鹤再是个棒槌，也知晓太子才是他们傍身的靠山，无论楚旻如何废物，只要他一日是太子，他们就前途无量。
“您是想？”
“我接到了一个消息，若当真如此，或许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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