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尘埃剑灵：爹（1/2）
第46章尘埃剑灵：爹
沈离尘甚至是跪在他面前。
每一次净昀苍以为最疼的莫过于此，永远有更疼的时候等着他。
他用指腹轻轻抹掉沈离尘眼角的泪，可他自己却垂着双眸，长睫掩着瞳孔里无休无止的痛楚，堂堂仙尊，因为一句话一个回忆丧失了曾经搅得三界天翻地覆的勇气。
净昀苍放开他，“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杀他。”
沈离尘重重地喘了口气，惴惴不安地等了等，见他是来真的，心中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我想走了。”他试探性地说，“你让我走吧。”
只有净昀苍允许他走的时候，他才能走。
正如从前，净昀苍要他死，他就要去死。
此刻净昀苍心底是绝望的，他怕答应了，沈离尘永远不会主动找他，这种美好不再拥有，毕竟寻找解药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年轻族长慢悠悠走进来，冷笑道：“大巫大人说的不错，如果在小楼和逍遥岛上找不到你，就立刻来封龙陵。”
沈离尘平淡道：“这么说来……”
“大人吩咐，在他离开逍遥岛后，当夜就杀了你。”年轻族长眼里全是疯狂，“大人早就怀疑你目的不纯，也早就做好准备。你以为他是去上你的当？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沈离尘瞳孔一紧。
年轻族长擡手一指：“杀了。”
沈离尘还没来得及动手，眼前突然被什么挡住了。
那是个白衣红裳的高挑少年，怒吼：“我看谁敢！”
那一刻，震天响的凤鸣穿破云霄，殿内所有人都仿佛被戳破了双耳，紧紧抱着头。
凤凰虽比不上龙族，却也在仙界排名第二。
龙威之下无人敢擡头，凤鸣之中尔等皆震颤。
凤司命抓住沈离尘的手腕往殿外冲，迅速化成炫丽的凤凰，扶着沈离尘直往入口处飞。
他长长地尾翎随风飘扬，留下一串跃动的火花。
然而——
沈离尘咚一声撞在无形的结界上，凤司命却直接穿透结界飞了过去。
“这个结界是他们给我准备的！”沈离尘立即反应过来，转头看见那群人已经近了，急忙道，“来不及破结界了，你先走！”
凤凰发出一声鸟叫：“啾——”
沈离尘怒道：“还不给老子滚！大巫不会杀我，他的命令是捉拿我！这群杀千刀的玩意就是吓唬我，他不会信自己一定能拿到身体，必须留我一命！走！”
凤凰这会终于不再叫什么，转身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魔界。
顾玄息化为人形，右手微张，本命刀赫然出现在手中，他握住长长的刀柄，单薄的刀锋上立刻燃起熊熊黑焰。
他一步步逼近重伤的大巫，每一步都带着龙族那几乎压得人粉身碎骨的威压。
大巫的兜帽已经破了，露出他的真面目——一个相貌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此刻嘴角流着黑色的血，死到临头甚至还能嘲讽道：“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早知道训不服，早点杀了了事。”
顾玄息听不得任何人说沈离尘一句坏话，手腕一转，刀横在胸前：“嫉妒去吧，拙荆又好看又聪明。”
大巫却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走到这一步，顾玄息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沉稳冷静，他只是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然而他胸前的暖玉骤然发出一阵暖意。
沈离尘在联系他？
他们约定过，今晚如非必要，一定不要联系对方。
如果沈离尘联系他，那必然是什么生死大事！
顾玄息心里一沉，立刻拿出暖玉。
那头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见过尊上。”
顾玄息一惊，这不是他和沈离尘夜探浮岛，见过的那个仙族不知道哪个族的族长吗？但……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巫。
大巫抹掉嘴角的血，好整以暇的站起来。
年轻族长的声音继续从暖玉中传出来：“尊上，我等已经按照大人吩咐，给沈离尘服下血咒。血咒只有大人能解，而大人给了我控制血咒之法，如果一炷香功夫内，大人没有离开魔界，我会立即发动血咒。还请尊上早点下决定。”
此时此刻掌心中的温暖俨然成了藏在美味食物中的毒针，顾玄息只觉得刺骨的疼，仿佛要把他的掌心灼穿。
他仿佛刀削般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变化，漆黑的瞳孔更是一片毫无波澜的死寂，半晌过去，他冷冷地睨了一眼，终于吐出两个字：
“放人。”
他周身的气场和语气强势到不容置疑，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顾炎在阵眼处守着，闻言一愣，眨巴眨巴眼，现在这个命令已经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下意识看向顾火，胆战心惊地求救道：“哥？”
眼看大巫就要死了，怎么能放？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就白费了？
自从大巫被他们成功诱入阵内，手下鬼修也悉数被诛杀，顾火就始终盯着阵内顾玄息和大巫的一举一动，不敢有片刻分神。
此刻他眯着眼，脸上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看见顾玄息手中的的暖玉，但他听不见暖玉里传出来的声音，只是顾玄息的脸色太过平静，平静到……
令人胆寒。
“打开结界。”顾火头脑清醒，头也不转地吩咐，“顾焱，魔军魔兽全部撤退，清理出一条路，放大巫离开魔界，任何人不得阻挠，否则杀无赦！”
顾炎和顾焱齐齐打了个哆嗦，立即照吩咐办事。
随着法阵力量的消失，大巫站起来，桀桀笑着，他略微擡起双手，宽大的黑袍恢复如初，充满了阴险狡诈的脸再度被兜帽藏得严严实实。
“我在逍遥岛等着尊上。”他笑道，“尊上知道用什么来换。尊上不急，我便不急，只是有些人或许等不了那么久。”
他说完变为鬼影，利剑般飞离原地。
直到黑影消失，顾玄息才终于压制不住滔天怒火，他眼神生冷，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种要毁天灭地的戾气！
“尊上。”顾火及时出现，避免他把自家魔界给毁了，他们得一起搬家。
更何况，顾玄息绝对不是那中一点就炸的脾气，他看似暴戾无常，但其中却蕴藏着绝对理智，哪怕再愤怒，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只是这一次，似乎在崩溃的边缘逡巡了太久太久。
他有血有肉，就算再强大，也有一条红线。
顾火知道有一件事可以让他立即冷静下来：“沈公子在等你。”
半晌之后，顾玄息才无力道：“我知道，他落在大巫手里了，已经服了血咒，大巫让我去换他。”
顾火倒吸一口冷气，“尊上……”
“我去换他。”顾玄息没有任何犹豫。
顾火谨慎道：“尊上不要着急，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顾玄席终于发火，揪住他的衣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仿佛随时都会炸开：“能有什么办法！”
顾火认真道：“我相信沈公子，他一定正在想办法，沈公子在等尊上，尊上也在等沈公子。”
他确实太会说话，三言两语，竟然让顾玄息冷静下来。
顾玄息收了刀，喊道：“顾焱！”
顾焱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单膝跪地：“尊上！”
“整顿军马，随我出征。”池塘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慌乱，沈离尘转头看过去，所有人都在四散而逃，上一刻还在泥中装风流文雅的众人骇然失色，在泥里奔逃跑样子和无水池塘里划水的乌龟差不多。
而员外的儿子正慌忙扔到手里的半截莲藕，莲藕有九孔，不断有血肉从孔中涌出来，仔细看，涌动的东西不是血肉，而是一条条虫子。
沈离尘从来没见过这么邪恶的东西，连送师尊的藕都不要了，两只手紧紧抓着他温暖的手，“师尊……”
“莫看。”净昀苍把他抱起来，“一些不入流的巫蛊伎俩罢了，凡人的手段，不值得怕。”
说着，他抱着沈离尘往回走。
直到离开池塘，沈离尘才心有余悸道：“幸亏刚才不是我挖出来的。”
“放心，师尊的注意力时时刻刻在你身上，就算你遇到了，师尊也不会让你看见。”
“那师尊刚才没发现吗？”一炷香之前。
顾玄息咬着后槽牙，他已经全力压制，然而说话时声音依旧在颤，“我知道，我也想杀……但你换我去，让我来好不好，我修为比你高。”
沈离尘没有理会他，动作温柔地给他穿好衣服，整理衣襟，“这次你做不到。”
顾玄息试图说服他：“我做不到，你就能做到？听话，你一个化神期的小修士跟我争什么争？真动起手来，你甚至不能保护自己……”
“我修为是低又怎么样！你又戳我肺管子，啊！”沈离尘伸手戳了下他的脸，“我能不知道身为剑修，我这个条路走不到底吗？我剑法学得乱七八糟，当然没和修为相当的实力。”
“行行行，我不说这个。”顾玄息百般无奈，痛苦之下换了种说法，“我是说，你让我来。你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至少我有一战的实力，实在不行，我保命也不是问题。你要是想帮我，就在我身后出谋划策，相信我好吗？你应该相信我，大巫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你不信我的理由。”
沈离尘轻声问，“那你有办法了”
顾玄息立刻道：“……至少我们换过来，我知道你有对方大巫的办法，我代你去。”
“这件事，你代替不了。”沈离尘摇头，“没有人会让一头狮子在枕侧酣睡，知道吗？如果是一只小白兔，没有人会怀疑他。”
“你想做什么！”刹那间，顾玄就明白了，他几乎咬碎了牙，都没能挣脱开深埋在腰腹中逆鳞的致命力量，无能为力让他悲恸，“你敢去，沈离尘，你敢去。”
沈离尘趴在他身上，目光细细描画他的眉眼，真是难得温柔一回：“你相信我，你也不要总是挡在我面前，我总是依赖你，脾气也挺大，不好伺候，但你也可以试着依赖我。我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到，我会在大巫那里活得好好的，找到他的致命处，拦住他的一切阴谋。你要是心疼我，就全力配合我，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
“你必须信我，这才是关键。”
顾玄息在极端的悲愤中无能为力。
下一刻，沈离尘用灵力把逆鳞推得更深，顾玄息疼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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